陸灼霜見不得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無端讓她想起,他在秀水街走丟的那一年。
剛被找到的時候,他也是這般惶恐委屈,卻又緊咬著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陸灼霜在心中幽幽嘆了口氣。
不由乾笑幾聲:「行了,行了,你繼續。」
伏鋮這次果然比先前快了不少。
陸灼霜的眉不描而黑,形狀也好看,斜飛入鬢,她的英氣有一半來自這對眉。
螺黛無用武之地也就罷了,伏鋮握著眉刀仔細端詳,卻連根雜毛都尋不到,只得作罷。
這個妝畫得格外快。
伏鋮站在她身側,看著鏡子裡的他們,彎了彎唇:「徒兒以後日日給師父妝扮好不好?」
可別說,這個妝畫得還真挺不錯。
陸灼霜萬分感慨地盯著鏡子,她還是頭一次見這般有女人味的自己。
陸灼霜一高興,就啥都忘了,屁顛兒屁顛兒跑去搬自己囤的釵環。
「盤發你會嗎?」
這些年來,陸灼霜買的釵環可不少,一盒一盒往床底堆,卻從未開封用過一次。
伏鋮看也不看那些飾物,抬手拉出鏡臺上的抽屜,摸出一個錦盒。
那錦盒中裝著的,正是伏鋮三年前送給陸灼霜的木簪。
陸灼霜驚道:「你怎麼知道我把它藏這裡了?」
伏鋮嘴角又向上揚了幾分:「因為我瞭解師父。」
陸灼霜嘴饞,兒時她總背著伏鋮藏零嘴。
但凡有什麼東西只剩一口或是隻剩一個了,她都會偷偷藏在這裡。
也正因伏鋮知道她有這樣的習慣,那年才會毫不猶豫地拿走了秋日的最後一顆梨。
他以為那是不被陸灼霜珍視的東西,所以,他才會動。
發現陸灼霜這個小秘密,純屬意外。
可自那以後,他總會忍不住來看一看,師父又在這兒藏了什麼心愛的東西。
他呼吸掃過陸灼霜面頰,冷梅香編製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陸灼霜籠罩。
「所以,我知道師父會把心愛的東西藏在哪裡。」
熱氣直往耳孔中鑽。
陸灼霜一臉不自然地避開,她抬頭看著伏鋮,但見小徒弟笑眼彎彎,目光清澈。
陸灼霜甩了甩頭,將那些奇奇怪怪的「錯覺」拋至九霄雲外。
伏鋮已拿起梳篦替她梳發,她髮絲細,發量卻不少,足足握了一大把。
伏鋮垂著睫,十分有耐心地梳理著她的發。
她身量高,頭髮也長,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雪膚烏髮,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陸灼霜不會梳頭盤發,平日裡或是頂著最簡單的道髻,或是編著個亂糟糟的麻花辮,這還是伏鋮頭一次見陸灼霜披頭散髮的模樣。
他捨不得將陸灼霜的發全都盤在頭頂,便從耳後各取一綹,用他送的木簪鬆鬆挽著。
陸灼霜眼睛牢牢盯住堆在一旁的釵環:「我要用我買的那些簪子。」
伏鋮手中動作恰好停了下來,正盯著鏡子裡的陸灼霜細細打量,他捻走一縷黏在陸灼霜唇畔的發,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我只會盤這一種髮髻,用別的簪子,固不穩。」
陸灼霜仍不死心:「那你給我多插幾根不就好了。」
伏鋮繞到陸灼霜左側,擋住那堆釵環,一點也不客氣地道:「醜。」
陸灼霜可不樂意了,「刷」地一聲站起:「你這是在質疑我這個師父的眼光!」
伏鋮低頭看著她,神色悲憫:「嗯。」
陸灼霜:「……」
她懶得跟這小破孩計較,轉頭照起了鏡子。
好叭。
她還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