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梨才出門就發現段溫已經候在車邊了。紀梵希西裝,灰領帶白襯衫,尖頭巴利皮鞋,一身行頭夠得上銀行行長一月的工資。
他單手插兜,狹長的眼睛細細眯著,瞥著卞梨道:「上車。」
卞梨目光淡淡和他對峙,手上拿著手機,停留在撥號的介面,心底打算叫司機來接她。今天說什麼也不會坐段溫的車。因為她嫌噁心。
就算後面有隱秘的攝像頭架著,就算這一幕隨時會被卞興海看見。但卞梨已經無所謂了,她不打算屈服。
哥哥卞遲前幾日來了郵件,發現了段溫家公司的漏洞,以及本人的一個極大的惡習。
卞梨本以為他口中的陋習指的是對方聲色犬馬、放縱私慾,但當她點開了圖片和影片才發現,原來段溫是個癮-君子。
家屬院中長大的孩子們大多有逸群之才,且因為家訓嚴格,即便是混的再糟糕的人也不至於染上毒癮。
段氏家大業大。不可能養不起他,但毒這種東西沾上呢,再大的金山也會被吃空。
卞梨低眸,掩去了暗芒。
男人開啟車門,見卞梨始終沒動靜,不耐地走過來,想把人強行塞上車。
突然,一聲急剎。
火紅色的漆殼擦過段溫的背停下,霸氣威風的一個甩尾。駕駛座的車窗緩緩下沉,女人漂亮妖嬈的臉蛋露出,眉梢眼角俱是張揚的笑。
餘漾雪白胳膊交疊,慵慵懶懶,沒骨頭似的,倚在視窗邊。削瘦,甚至稱得上瘦骨稜稜的面容更是將鋒銳的美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
她翹著唇角,那白玉似的面容便瞬間變得溫和柔潤。
「小卞總,去哪?我捎你啊!」餘漾手指把玩著墨鏡,笑得愈加張揚驕縱。
卞梨垂下腦袋,避開了餘漾灼人的目光。
段溫一改頹廢的樣子,攬住卞梨的肩,半邊身子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他朝餘漾挑釁地笑。
餘漾下車的動作僅停頓了半秒,氣勢卻更甚之前,她握住段溫胳膊,桃花眼淺淺勾著。
像極了一隻魅惑人心的狐狸。
對餘漾的厭惡瞬間消去不少,段溫心神蕩漾,覺得被對方觸碰到的那塊肌膚騰升起了熱度。他消下週身迫人的氣勢,儘量裝出溫和的樣子。
餘漾唇角一彎,直接把人從卞梨旁邊扯開,繼而飛快地摟過卞梨的腰,把人騙上了後座。
防窺膜嚴嚴實實擋住了段溫目光,他才反應過來,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跳,尖頭皮鞋踹了腳車身,裡面的人沒有半點動靜,自己反倒痛得單腳跳,滑稽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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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漾把卞梨壓進了角落裡,玫瑰色的唇微微張合,帶出一股惑人的香氣。
卞梨抵住她的肩,「開鎖!」她推不動她。
餘漾不動。卞梨又添了幾分力,卻更深刻地發現原來對方藏在風衣下的身體已經這麼瘦了,嶙峋平直的鎖骨把她手都給硌疼了。
少女垂眸,手上的力度不自覺鬆了幾分。餘漾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的放鬆和心軟,一下將卞梨抱進懷裡,漂亮的臉蛋埋進少女的肩窩內。
此時她方才脫去所有的偽裝,語氣發澀:「讓我抱抱。」
「為什麼一條訊息都不回?整整二十天,我等的難受死了。」
「我有錯,你就罰我,但求你別這樣冷落我。這不算懲罰,這比懲罰可怕一萬倍。」
卞梨雙手垂在兩側,沒有要回抱的意思,唇抿了抿,平靜道:「餘漾,一個月就剩三天了。我們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結束?
餘漾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正飽受著兩種煎熬。一種來自身前少女的熱度,一種來自於自己精神傳遞的痛楚。
又熱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