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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家偏僻小眾的清吧,坐落在城市的郊野邊上,但餘漾還是怕被狗仔拍見,很小心細緻地做了偽裝,避開熱鬧熙攘的人群進入店內。
秋涼的天氣,她穿著咖啡色大衣,黑色鉛筆褲,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似乎和大街上往來的每一個人一般,但出眾的氣質和姣好高挑的身材卻又免不了讓旁人的目光都聚攏在她身上。
餘漾循著賀菲菲的指引找到了角落的沙發。這裡有一面垂落縱橫的藤蔓作為隔斷,餘漾繞過它,一眼就看見了垂首坐著的卞梨。
她注意到桌上零散擺放、歪斜滾落的酒瓶時,心底的疼痛蓋過了憤怒。
——是的,一開始她是生氣的。
明明早上還好好的,為什麼晚上就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不喜歡了、討厭她了,沒頭沒尾,無緣無故。
這就算了。問題是卞梨一個人跑去酒吧買醉,多危險啊!
但真的看見可憐巴巴的小姑娘,餘漾卻心軟了。
她小心繞開地上流成一灘的酒液,走近蹲在沙發旁邊,溫柔撫著卞梨的臉頰,輕聲說道:「卞梨?醒醒。」
沒有回應。
餘漾撫著卞梨垂落的長髮,餘光瞥見賀菲菲的長靴,這才想起來了坐在旁邊另外兩人,打了招呼又道謝。
賀菲菲有氣無力擺手,剛想問問餘漾卻見女人別過頭對著卞梨輕聲細語地說話。
被無視的阮鵲和賀菲菲默默幫忙結帳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長時間蹲在地上有些腿痠,餘漾便坐到了沙發上,並將卞梨的腦袋扶到自己腿上。一番動靜讓少女醉醺醺的意識變清醒了少許,她掙扎著想坐起來。
卻被餘漾按住腰,下巴也被對方擒住。卞梨扭開目光,不願對上餘漾漆黑深邃的眼眸,那像是一個無底的海眼,會將她緩慢吞沒。
餘漾她在裝什麼啊?假模假樣的深情裝出來給誰看?
卞梨逃避地想,還不如徹底醉了。醉了就不用怕面對上難過的事。
她撈過背後的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液流過光潔白皙的下頜,順著纖瘦的脖頸流入領口內。她岔開腿坐到餘漾身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
眼尾燒紅,睫根上翹,目光涼薄又玩味,叛逆的大小姐心性展露無遺。
餘漾滾了滾不明顯的喉結,掐住卞梨的細腰,嗓音輕柔,又帶著不明顯的啞,「小小,別喝了,跟我回家。」
「回家」兩個字惹得卞梨快速紅了眼,胸口複雜的情緒翻湧上來,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快將理智吞噬殆盡。她舌尖舔舐著瓶口,捲起上面殘存的酒液吞入腹中,她抬高酒瓶,不管不顧想把自己灌醉。
唇上潤澤的水光和殷紅的顏色愈加撩人,餘漾掐在卞梨腰上的兩隻手情不自禁多用了幾分力度,仰頭問道:「不喜歡我了?討厭我?」女人的嗓音艱澀沙啞,長睫輕輕扇動,她動作緩慢地抹去卞梨嘴角的紅色酒液。
紅酒瓶中還剩著三分之一的酒,卞梨「呵呵」笑著,她將酒瓶翻倒,紅色的液體從上面澆下,打濕金髮,流過餘漾漂亮的臉龐,從尖細的下巴匯聚滴落,把珍珠白色的毛衣弄的一塌糊塗。
她似笑非笑道:「這樣夠明顯了吧。」
少女的手腕纖細白皙,像精美昂貴的瓷器,此刻卻變作了捅人的刀。餘漾握住她的腕,聲音輕到幾不可聞,「是嗎?」
她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眼眸依舊明亮,「是這樣嗎,卞梨?」
漆黑的眼中閃爍著卞梨最喜歡的光,永遠璀璨驕傲的星火,她現在心底卻多出來一種期待它們熄滅的凌虐快慰感覺。少女唇角惡劣地彎了彎,笑意盎然,點點頭道:「是啊。」
於是那雙眼睛中耀眼的光真如期待中一般緩緩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