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梨仰起頭,想要憋回眼中的淚,又或是想要避開女人專注的視線。
過了會兒,一張沾著香氣的餐巾紙罩在了她臉上。餘漾輕輕摁壓白紙的邊沿,吸去了少女臉上的淚。
動作輕柔似羽毛般的呵護。
借著紙蓋住了臉上的神色,卞梨這才敢鼓起勇氣,肆無忌憚地說:「餘漾,你別再靠我太近了。」
……我怕我忍不住。
「你先說,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餘漾避開了話題。
「不好。」卞梨小臉倔著,拒絕得乾脆。
「為什麼哭?」餘漾非要追根究底,又換了種問法,她揭下卞梨蓋在臉上的紙,說道,「這是我的東西,我現在拿回來,你不能拒絕吧?」
少女鼓了鼓臉,眼神掃過她,像在叱責她是個小氣鬼。餘漾低頭,柔柔笑了笑,像一朵被雲水沾濕的梔子花。
「我不想說。」卞梨往後站了一步,背靠在牆壁上,有些迴避意味地道。
餘漾怔在原地,見對方似小獸一般亮出尚未長全的鋒利牙齒,用肉墊下的爪子撓了下她的手背。
眼睛濕漉漉的,強裝出兇狠的神色,可餘漾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傷到了,內心跳出幾分失落的情緒。
「卞梨,是不是要我道歉,你才能原諒我呢?」餘漾轉著袖口處的扣子,嘆息一般沉吟。
「只是我不想說。和以前的事沒關係。」卞梨別過頭,盯著腳邊的一團灰影。
——微光將女人高挑的影子投射在了牆根邊。
少女的嘴閉得很牢。
餘漾咬了咬嘴中的軟肉,她也不知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把它撬開。
溫蕊適時過來,打斷了兩人沉默的對峙,她晃晃手機,笑道:「剛才池芬問我,哪裡還有小提琴,」說到這,她側過臉,目光轉向餘漾,「我記得高中那會兒,你在學校大禮堂裡有過表演。」
「餘漾,對嗎?」像為喚起餘漾的回憶,溫蕊娓娓道來,「你很喜歡這一樂器,來我家補課時,還會捎上它給我家人表演一段……」
「是的。」餘漾垂下腦袋,後來去拍戲,她便很少再碰小提琴了。
畢竟是以前的事,愉快的回憶不居多,她也沒人可以分享。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你畢業後,把小提琴放在了我家拜託我儲存,可這麼多年不見你回來,我搬家過很多回,那樣珍貴的東西,生怕磕了碰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儲存,索性帶來學校放辦公室,和一堆獎盃一起。」
「那把琴,是你的,你有處置的權利。願不願意給這個小姑娘用,全憑你主意?」溫蕊職場拼搏多年,遇上的學生數不勝數,僅憑和池芬交流的寥寥兩句,便瞬間弄清了事情原委。
「能有什麼不願意的呢?」餘漾霎時也懂了。她半側身,勾住卞梨的尾指,小聲道,「跟我走吧?」
身後少女應該不會因為一把琴哭得太過傷心,大概多是由於其中難捨的回憶和非同一般的意義。
——那是她媽媽留給她的唯一念想啊。
兩人跟在溫蕊身後,一直走到了教務處辦公室,學生對於辦公室天生會有一種恐懼,卞梨很依賴似的將半邊身靠在餘漾胳膊上。
餘漾心底濕濕軟軟的,垂眸望著少女那對柔軟濡濕的鹿眼。她舔了舔唇,有一秒真的很想吻上去,渴望那對眸子重歸以往的剔透純淨。
紅木桌子上放著一杯熱茶,裊裊霧氣氤氳的後面是一大面的透明櫃子。
裡邊擺放著很多的獎狀獎盃。見卞梨好奇,溫蕊解釋說,「這有我的,但更多的,是我這些年教過的學生的,獎狀拓了一份留在學校,算是我們學校的光榮。」
「那……這裡面有餘漾的嗎?」卞梨好奇問。
「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