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晃神,記得自己那時特別叛逆,且因為拍戲,常常飯都顧不上吃,曠課更是家常便飯。有時甚至會想,不要去上學了,就拍戲一條路走到黑吧。
而溫蕊當時兼任班主任,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就站在三尺高的講臺上,說她不會放棄班裡任何一個學生。
她也確實說到做到。
儘管餘漾一年半載地不來上學,可溫蕊總打電話給對方,提醒餘漾學校功課不要落下,還組織了各個主課老師給餘漾補各門功課。
她勸餘漾,大學文憑可以不要,但你的高中文憑總得拿到手吧,不然進了娛樂圈,也要被人嘲笑是個花瓶。
可以說,她做到那種地步顯然已超出了職責範圍。餘漾很感激也很尊敬她。她算是餘漾的半個人生導師。
但溫蕊的話不恰當,將餘漾放在優秀畢業生的名單上,那總會帶給家長一種不務正業的感覺,因為在為人父母眼中,演員算不得什麼正統的職業。
大約是當年的老師們都不捨得她這學生——餘漾嘴甜人美,頗受歡迎;再然後就是家庭背景,太惹人憐憫了;性子雖然執拗,但只要一件事認真去做,她就會盡力做到完美。
這大概是她掛在表彰牆上的原因吧,餘漾失笑,但思及網路上一些亂七八糟地言論,還是不由得蹙了眉。
「老師,我在別人嘴裡,就是個花瓶的模型,出不去了。」餘漾把牙籤插在盤子裡的水果上,賭氣似的戳了好幾個孔。也只有在溫蕊面前,她才會展露一點小孩脾性。
「青花瓷和白瓷不一樣。」溫蕊微笑。
餘漾揉了揉太陽穴,嘆息:「那我大概是懂了。我乾脆把模具打碎吧。」
溫蕊愣了下,沒預料到會有這般回答,但她眼眸中還是不可避免地亮起了光,因為餘漾,從來就沒讓人失望過。
她最後問:「怎麼想要改變了?」
按照餘漾一直以來的個性,即便演花瓶,那也要演到極致完美才肯罷休,所以眼下另類的回答,才讓溫蕊不免詫異。
餘漾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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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梨從背上卸下琴盒,自從入了訓練隊之後,它就一直被放在教室裡,未再取出來過。
化妝間內,人很多很雜,箱子貨架相互擠著,堆疊在一塊。學生們吵吵嚷嚷的,再嚴厲的老師也管不住這群人。卞梨很早就來了這,預定的時間是一點半,她抬腕看了眼表,現在已經兩點半了,可她們的隊伍竟還未輪到上妝。
四點就要進行第一輪彩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卞梨撐著下巴,坐在位置上,連琴盒的鎖扣鬆開了,都未注意到。
聽說餘漾老早就進來校園了。可偌大個校園,卞梨也猜不出對方在哪。
——大概怎麼都想不到,對方與她,僅有一牆之隔。
「樂隊的集合!」池芬在化妝間一角喊,提示輪到大家化妝了。卞梨歇下腦中心思,動作很快地站起身,但完全意料之外的事頃刻間發生了——琴盒側翻在地,裡邊的小提琴掉了出,摔裂成兩半。
卞梨徹底呆住。
——琴盒是從旁邊翻下去的,離地面幾乎零高度,小提琴質量再差,也不至於直接摔成兩半,除非……
卞梨眼神閃了閃,環顧房間中的人。頭頂燈光亮而刺眼,各人臉上花了各色的妝,完全分不清誰是誰,也看不透他們臉上的神情。
但大多都介於憐憫和詫異之間。還沒上臺,就出了這檔子事,完全沒剩周旋餘地和補救時間。
池芬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走過來,蹲下身檢查地上琴身的埠,很平整,明顯是人有意為之,刻意將其鋸斷。
卞梨呆呆地站在原地,現就像是回到了高二那年的初夏,明明很熱的天氣,卻感覺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