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瑀站在李治身後,看著頭頂大旗獵獵作響,只覺得深秋的冷風吹透重衣,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右屯衛哪裡兒來的那麼多火炮?
右屯衛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火炮?
他曾經無數次的刺探鑄造局虛實,從皇帝以及身邊人入手,從鑄造局內官員入手,甚至從東宮六率、右屯衛將士入手……從南梁皇族亡國奴走到大唐開國元勳,這一路上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波險惡,保證他成功的訣竅其實很簡單,無非“謹慎”二字。
正因為謹慎,所以他的官場仕途一直順風順水,就連隋煬帝那樣喜怒無常、脾性乖戾的暴君都對他優容相待,李淵更是將他視為肱骨,李二陛下亦是信任有加。
若非將鑄造局的虛實弄得明明白白,他又豈能在晉王不佔優勢的情況下陪同他潛逃出太極宮豎起反旗?
可偏偏在他最為放心的一環出現了差錯……
這樣一個差錯,極有可能造成他這一輩子最壞的一個選擇。
他有些倉惶的看向身旁的褚遂良,兩人目光相對,旋即又馬上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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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緩緩向著圜丘挺進的程咬金接到房俊擊潰左候衛的訊息,愣忡片刻,繼而濃眉蹙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牛進達很是驚訝:“鑄造局裡裡外外都被人刺探了一個遍,產量多少,生產何等樣的火器,是否有庫存都不是什麼秘密,房二這廝是從哪裡變出來的火炮?”
火炮不可怕,畢竟雖然使用壽命也不是很長,但畢竟不是消耗品,敢於拉出火炮對左候衛狂轟濫炸就很可怕了,那意味著右屯衛的炮彈存量顯然不是小數目,否則斷然不會這般毫無節制的轟炸左候衛,總要留一點面對此後更為嚴峻的局面。
但是鑄造局的火器深受各方忌憚,在陛下駕崩之初局勢將變未變之時,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瞄準鑄造局,想要探尋鑄造局的儲量、產能能否支撐太子登上皇位、坐穩皇位。
結果各方得到的答桉近乎相同,鑄造局倉促復工,產能有限,儲量更是近乎於零……
程咬金咬著牙根,恨得牙根癢癢:“柳奭這王八蛋果然是房二的一條好狗,他好歹也是晉王的舅丈,怎麼算都該是晉王一系,結果卻瞞天過海欺騙了所有人,甚至包括晉王在內。”
毫無疑問,鑄造局想要瞞過所有人只有柳奭有哪個能耐,但柳奭與晉王可是實打實的親戚,一旦晉王上位收益最大的就是柳奭,可他偏偏對房二言聽計從,隱瞞鑄造局的產量連晉王都騙過。
否則,只要知曉右屯衛與東宮六率有可能裝備足夠的火器,借給晉王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造反啊……
也是怪哉,柳奭怎地就對房俊那麼死心塌地?
牛進達沉默一下,心想柳奭未必是對房俊死心塌地,也或是是對陛下忠心耿耿……
“大帥,你說東宮六率那邊是否也與右屯衛一樣裝備了火器?”
“唉,管那麼多作甚?”程咬金嘆息一聲:“事到如今,晉王唯一成事的機會便是突入長安城佔據中樞,或許還能憑藉關中各地駐軍、門閥的支援與陛下分庭抗禮,咱們想要左右逢源、待價而沽的機會已經沒有了。”
不止是沒了這樣的機會,因為他朝秦暮楚的行為導致皇帝與晉王兩邊都對他怨聲載道,現在必須採取果斷措施予以止損,否則等到大局落定,無論誰勝誰負都沒好果子吃。
牛進達倒也沒埋怨,他原本就不擅長這類事情,從來都是跟著程咬金一條道走到黑,自然有時佔便宜、有時吃虧,總不能佔便宜的時候心安理得,吃點虧就罵娘吧?
“那咱們現在到底如何?”
“傳令下去,加快進軍速度,勐攻晉王大軍!”
“喏!”
牛進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