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離情別緒
高陽公主流著淚,氣道:“就你最能耐,只有你會打仗行了吧?嗚嗚……”
房俊趕緊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一手輕輕拭去瑩白臉頰上晶瑩的淚珠兒,寬慰道:“當初薛延陀控弦之士二十餘萬,縱橫漠北無可匹敵,為夫只率領一衛兵卒兵出白道、突入漠北,不還是將其殺得片甲不留,立下豐功偉績?如今吐谷渾尚且不知是否會反叛,即便其反叛之後翻越祁連山攻略河西諸郡,又能有多少兵馬?
高陽公主輕輕扭了一下身子,便順勢靠在他懷裡,嚶嚶哭泣。
本以為房家遭遇最為險峻之形勢,連家中兄弟和孩子都避往南方,房俊一個人留在長安撐起家業,如今卻沒料到連好生生待在長安都不行,還要率軍出征,面對強敵,動輒有兵敗身亡之虞。
她當初看不起這個“棒槌”,認為只是靠著家世胡混的紈絝子弟,而且腦子不好使,蠢得厲害。
後來卻漸漸發現這個男人的“胸懷錦繡”,不僅才華橫溢,更是用兵如神,年紀輕輕便成為年青一代當中的佼佼者,連頗為挑剔的父皇都對他另眼相看。
尤其是房俊絕對沒有當世那些男人“以夫為尊”“夫為妻綱”的古板思想,他會放下面子說好話哄著妻妾,更會尊重妻妾的選擇,願意讓她們拋頭露面,去做一些看起來驚世駭俗、卻是很多女人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成婚數年,不僅僅是“任命”而已,高陽公主早已將一顆芳心盡數繫於這個男人身上,願意同甘共苦,也願意同生共死。
眼下看著郎君在家國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卻面對強敵的數萬鐵騎,如何能夠憂心如焚、肝腸寸斷?
最難過在於,她知道自己勸不動,也不能再勸……
男兒漢大丈夫,就是要志氣淩霄、胸懷天下,馬革裹屍亦是死得其所。自己的男人就是這樣頂天立地的英雄,註定要功勳蓋世、彪炳青史,豈能如女子一般哭哭啼啼、婆婆媽媽,將心思全都放在兒女情長上不思進取?
她倒是想著自己男人是個懦弱無能之輩,最起碼那樣可以長相廝守、耳鬢廝磨。可轉念又一想,若自己男人當真是那等沒出息的模樣,自己又豈能情根深種、死心塌地?
怕是老早就跑出去偷男人了……
左思右想,高陽公主糾結萬分,愈發悽婉幽怨。
房俊還欲再勸,耳邊腳步聲響,卻是武媚娘從外頭進來。剛一進來就見到高陽公主嬌小的身軀依偎在郎君懷抱當中,武媚娘不由得嘴角抽了一下,徑自走向一側的椅子,口中揶揄道:“哎呦,這般郎情妾意如膠似漆的,讓人看了當真羨慕得緊呢……”
高陽公主哭得眼圈發紅,明媚的眼眸如同兩隻桃子一般,趕緊從郎君身上跳下來,摸了一下眼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哼了一聲道:“誰能似你那般鐵石心腸?聽聞了郎君即將出徵的訊息,連面色都不變一下,當真心冷得很。”
武媚娘叫屈道:“殿下說的哪裡話?總不會只有哭哭啼啼才算心繫郎君,否則便是負心薄情吧?”
她美眸看著郎君,目光之中愛意無限,輕聲道:“咱們的郎君是蓋世英雄,即便血火戰陣,自有武曲星君護體,誰能傷他分毫?當年數萬山越暴民重重圍堵,不也被郎君殺出生天,成就一世威名?吐谷渾不過癬疥之患,看似兵強馬壯,實則不堪一擊。郎君出鎮河西,最要當心的不是吐谷渾,而是吐蕃。吐蕃覬覦大唐土地久矣,只可惜一直未能得到機會下手。這幾年又因為郎君的‘青稞酒’使其貴族獲得暴利,反而導致糧食不足,故而有心無力。此番吐谷渾若是反叛,其背後必定有吐蕃興風作浪,不可不防。”
在她看來,既然事情已經定局,又何需哭哭啼啼,使得郎君心焦如焚,倍添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