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禮白吸吸鼻子,「那個啊,愚兄……」
季鐮挑眉,小小動作中帶上冷冽殺氣。
餘禮白小心斟酌這用詞,「……愚兄好歹也痴長你幾歲,見你孤身帶著妹妹……弟弟操勞,想給你找個持家人。」
這句話在季鐮腦中轉上好幾圈才讓他明白是何意思。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你為心上人傷春悲秋,你心上人卻興致勃勃為你做媒。
季鐮手中的青瓷茶杯一點聲響都沒有地碎開了。
一室偽裝成歌女舞女的水神下屬望望碎開的杯子,更加沉默。
倒是餘禮白跳起來,「哎呀你衣服濕了!」
某水神抽出手絹來,才反應過來不對,手忙腳亂捏指決,將流淌在衣服上的水全部吸走。
季鐮也站起來,身周的低氣壓讓不知道情商為何物的餘禮白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怎麼……了?」
餘禮白直愣愣看向門口。
季鐮飛出去了。
夜色已深。
道路兩邊掛上一盞盞琉璃燈籠,水神廟中更是點燃萬盞大燈,倒映於水面,彷彿幻城。
踩著水面凌空躍到水神廟屋簷上的季鐮長長撥出一口氣。
剛才不知道怎麼腳上附魔器具失靈,他差點沒入水中,好懸反應快跳上來了。
因為驚險而狂跳的心臟逐漸恢復平靜,好不容易轉移的注意力又轉回原處。
這個推斷是這樣顯而易見。
這樣大大方方的想要為他找媳婦……那個人對他,大約沒有除開年小几歲的朋友之外的一點意思。
雖然他已經決定將那一點點好感全部埋在心底……
到底意難平。
河面大風吹得季鐮衣袂翻飛,他盤腳在屋簷上坐下,仰頭望天空鬥轉星移。
直到有人出聲。
「公子,今夜星月可美?」
第20章 花朝(五)
裴吉和樓二少從船艙客房中出來後,才發現船主人和另一個客人不見蹤影。
「人呢?怎麼才一會兒就不見了?」裴吉疑惑。
出來想要再一次道謝的樓清瀧也有些疑惑,好在畫舫上僕人們還在,見到客人出來,便奉上蜜餞淹果,點心糕餅,所以兩個小傢伙便也坐在位置上欣賞歌舞和周圍景色。
事實證明,某水神的下屬比起他們的上司來真是敬業許多,哪怕是扮作凡人女子唱歌跳舞,也力求完美。
一時間,河道兩邊一顆顆高大桃樹在潔白月光下仿若輪廓被鍍上銀邊,花瓣飄落,落英繽紛,琉璃燈火倒映在泛著微波的水面,此情此景,簡直就是一副春花夜宴的長卷。
絲竹聲聲,舞綢飄動。
裴吉突然覺得,跟著兄長一起來到中華國的決定真是再正確沒有了。
有房子有好吃好喝,哪怕出趟門也有冤大頭上趕著出錢!
(冤大頭餘禮白:阿嚏!)
一邊的樓清瀧卻有些坐立不安。
好歹曾經算是個裴冷翠舞會上的皇冠小交際花,裴吉很快察覺到樓清瀧的欲言又止,抬眼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樓二少輕輕咳了一聲。
「天色已晚,我家人要是找不到我大概著急了,那個,蓓姬小姐……」樓清瀧頓了頓,此時畫舫離岸邊已經是很遠距離,四周也不見能停船的地方,貿然提出要求讓薄臉皮的少年人臉上泛起淺淺紅暈,「可否能送我上岸呢?」
少年視線垂下詢問,卻半天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解抬頭,正好對上裴吉直愣愣盯著他的眼神。
少年心中一跳,下意識扭開視線。
西洋女孩子的眼神,怎麼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