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鐮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他身前不遠處的草叢後,突然冒出藍瑩瑩的光華,不斷變換,仿若水波。
下午將整座房子走過一遍,發光的那邊,好像是個小水池吧。
普普通通的小水池子,不深,約莫能看到水下枯黃的水草,彷彿還沒有從過去的冬日中緩過勁來,但是邊緣處卻能看到小小還沒指甲蓋大的荷葉,想來夏天的時候,一定能看到水池中盛開的荷花。
就是……為什麼會發光?
在國外長大的季鐮腦中一時間想到的是白衣少女幽靈倒塌的教堂等等外國鬼故事,心念一動,鐮刀便已經滑入手中。
他輕輕撥開草叢,還沒有等他往前走一步,藍光就像是發現他的到來一樣熄滅。
「……」
反應挺快。
季鐮維持著撥開草叢的動作等了幾秒,只見一隻小小螢火蟲從對面飛過來,圍著他打了兩個圈,尾部螢光一閃一滅,又晃悠悠的飛走了。
「……」
等等……
這隻螢火蟲的光芒和剛才看到的瑩藍光芒看上去只有一點點相似好嗎?!也就是說還有很多點不相似,簡直可以說是兩種光。以及,要發出剛才那麼大的光至少要一百隻螢火蟲加在一起好嗎?
如果這是剛才在此的人為了轉移他視線而放出開的,那這人的腦袋一定蠢到沒救了。
說到蠢……
他眉毛皺起,黑沉的面上分明是生了怒意,凝固的動作一緩,輕巧將撥開的草木放回原位,轉過身邁開步子想要直接去某人房間,還未走出去,便感覺衣角掛在什麼東西上。
回頭的季鐮:「……」
好大一株仙人掌。
誰種的,不覺得畫風不同嗎?
他因為院中畫風突變而猶豫幾秒,怒意洩去,才突然覺得身邊起了什麼變化。
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注視著一樣。
一雙眼睛,兩雙眼睛,三雙眼睛,很多雙眼睛。
以及輕微又雜亂的,彷彿耳鳴一般的聲音,好像是在呼喊著什麼,但是他靈覺太弱,無法聽清。
教導季鐮入行的前輩驅魔師曾經對他無論怎樣都打不開的靈覺一籌莫展,後來發現季鐮並不是沒有靈覺,而是靈覺太過輕微,只足夠他察覺到【對面】的一點點動靜。
簡單解釋說,現在,常人所不能見之【對面】發出的聲音說不定相當於一隻鑼鼓隊歡天喜地在演奏,聽到季鐮耳中,恐怕連此刻細雨落於地面的聲音大小也比不上。
他感覺到耳鳴的話,【對面】此刻豈不是吵翻天?
小院子中的非正常客人是不是太多了一下?遠遠超過一座荒廢十五年宅院應有的數量。
把這不平常記在心中,季鐮最後決定不輕舉妄動。
他靜靜的在原處站了一會兒,確定沒有感覺到惡意,又顧忌自己看不到,只能收拾鐮刀返回自己的房間。
「走啦。」
「是啊走啦。」
「他走了喲,水君大人。」
「水君大人可以出來啦。」
草木妖靈們仗著某人看不到聽不見,明目張膽地通風報信。
聽到妖靈們的呼喊,靜謐的水池中彷彿又什麼東西在遊動,那東西逐漸靠近水面,終於完整顯露出身形。
一尾小巧的白鯉魚。
那白鯉魚不過巴掌大小,身上雪白,在水中飄動的魚鰭魚尾卻是鮮艷的水藍色,越接近尾部,顏色越深,尾巴尖尖上看起來已經接近墨藍,精緻到可愛。
見季鐮已走,白鯉魚將頭探出水面,以普通鯉魚絕對不能做到的姿態在空氣中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好險沒被抓到,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