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從暈迷中醒來的季夫人溫柔看著自己的兒子。
季鐮卻只是呆愣。
他的母親,原來是長這個模樣的嗎?
他的母親,原來有這麼溫柔嗎?
他不由地後退一步,躲開女人想要撫摸他臉頰的手。
十多年前的記憶,實在是太過遙遠,他以為自己早已忘卻母親的模樣,結果現在……故人眉目竟然如此清晰。
彷彿依舊在世,彷彿依然活在身邊。
哪怕變成披著人皮的骷髏,季雲裳這一層人皮也是極為美麗,病容只讓她從一個強勢的女人變為一個楚楚可憐的女人,當她斜躺在床身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拒絕他的要求。
所以女人眼角滑落淚水的時候,就算是神志恍惚的季鐮也不得不手忙腳亂上前安慰她。
男孩握住她瘦骨伶仃的手,感覺到女人的面板在他手中感覺格外鬆弛。
女人無聲的哭了一會兒,終於止住眼淚,勉強露出微笑。
「抱歉……我一直很嚴厲,小鐮恨我嗎?」
季鐮不回答。
「我果然不是一個好母親……」她嘆息,死亡的枯手已經緊緊握住她的脖子。
一時間,女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她的目光看著男孩,卻全無焦距,似乎在看向另一個人。
和男孩眉目相仿的人。
「好後悔啊。」
被季鐮握住的手反過來抓住他,女人爆發出臨死之人絕對不會有的力氣,在男孩嬌嫩的面板上掐出大片青紫色,季鐮卻一聲不吭。
「我好後悔啊。」
「小鐮,你一個人留下該怎麼辦……」
「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季鐮打斷她的話
「可是……」
「你的骨灰埋在歐羅格家的墓地了,歐羅格作為曾經一大吸血鬼家族,墓地中游離的負能量應該很充足,對死人很有好處。」
「但是……」
「那個男人,他沒有回中華國找你的原因是被教廷的高手打傷,儘管靠著血族體質逃出一命,卻只能在棺材裡睡了七八年,你和他的遭遇都很倒黴,所以我也無法太過指責他。」
「問題是……」
「當初我母親死亡的時候只說了兩句話,一句是若是在路途中死去,那就是平日的嚴格訓練便是白費,另一句是將她埋在歐羅格家的墓地,死後她絕對要讓那個男人家宅不寧,雖然你演的不錯,但是破綻太多了。」
他下結論:「你和她是完全不同。」
不知名生物卻還是虛弱的躺在床上,眼神之中滿是震驚,傷心或是別的什麼。
季鐮覺得自己辨別不來那些情緒,不過對方的情緒他本身也無需辨別。
青年解開自己的領結,抽出領結的細繩,勒住對方的咽喉,手上動作熟練分明,沒有一點出錯。
雖然鐮刀是他的武器,但是他明白手上總要能有另一個作為攻擊手段的東西,並不是第一次使用領結殺人的季鐮手上緩慢用力,看著女人的青筋暴起,明秀眼眸往上翻變為全白,全然不見那美麗模樣。
幾十秒後,女人掙扎的力道突然鬆懈,整個人都軟下去。
死了。
他確定。
遠比常人靈敏的耳目能夠聽到女人停歇的心跳脈搏,他面無表情的收回領帶,竟然就這樣將這根已經成為殺人兇器的的領帶綁回自己脖子上。
但是他一抬眼,就見到死去女人的手指微微顫動。
「……」
沒完沒了。
他的領帶才繫到一半,猶豫是要解開再來一次還是放任不管,一個近期已經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由遠至近大喊著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