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離去,北鴻真人站在空空如也的長老殿前嘆氣,身後只有寥寥幾個沒有散去的弟子,至於沒有在那日攻山中遭遇虛靈子與他的魔物們而倖存下來的長老們早早帶著這些年在天一道積攢下來的家當和親緣弟子偷偷逃走,不見蹤影。
於五百年前強勢崛起的正道魁首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掌門……」
一位弟子看北鴻真人在長老殿前站了許久,不由地想起不久前的盛況,眼圈一紅,卻又竭力按捺下悲傷的心情,喊了一聲掌門。
少年人的嗓音中還帶著沙啞的哭腔。
一時陷入回憶中,神遊了的北鴻真人帶著歉意回過頭,正好看到小弟子要哭不哭的表情。
還是孩子啊,北鴻真人想,又抬眼一看,好幾位年長的弟子站在少年背後,也在偷偷抹眼淚。
這個時候還留在天一山上的人,無一不是對門派有著深厚感情,視它為家的人。
家毀了,會哭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日之間彷彿蒼老十歲的北鴻真人上前將小弟子攬在懷中,溫柔地撫摸他的頭。
「沒事,要哭就哭吧。」
「掌門……」
「……」
「嗚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
「……為什麼啊掌門,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啊掌門,明明大家……雖然長老們很兇,許多師兄也惡聲惡氣的,但是還有更多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是好人啊,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許多年沒有接觸過小孩子的北鴻真人僵著身體感覺到腰間衣物上擴大的濕潤痕跡,又看看周圍,所有人都陷入悲傷之中,抽泣聲一開始是微弱的,但在找到同伴後就變得此起彼伏,聲音越來越大。
「是啊,」最後北鴻真人也只能在一次嘆氣,「為什麼呢?你有想過嗎?」
小弟子很響地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哭嗝,斷斷續續說:「想過了……嗝,不知道。」
「正是你剛才說的那樣,雖然我們宗門有好人,但是更多的是心思不正的壞人啊,讓我們落到這個下場的同樣不是好人,也是門派之外心思不正的壞人啊,世人評價一物時總會以偏概全,對於他們來說自己做的可是懲惡揚善的好事,有什麼錯誤呢?」
「掌門……」
「如今天一道已經沒有壞人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而那些懲惡揚善的人總有一天也會落得這般下場,不過是風水輪流轉而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北鴻真人眼中露出濃重的煞氣,他垂下眼簾,防止自己嚇到年幼的小弟子。
「天一道的根還在,我們宗門的符篆之法無人能及,只要守著這個不斷傳承下去,總會有再興起的一天,所以現在哭完之後,汝等當奮力以搏。」
「是!掌門!」
收拾好心情的一眾弟子離去,他們需要清點剩下的物品,再封閉山門。
北鴻真人在心中自嘲,清點剩餘物品這項工作,應該會很輕鬆。
天一山上除開這些留下的弟子基本沒有剩餘的物品了。
……不,還有一個。
北鴻真人回過頭,正好看到從長老殿中走出的巫壬。
大巫雙目緊閉,腳下行路卻沒有偏過分毫,筆直向著北鴻真人走來。
「如此,告別了。」
「……大巫慢走。」
北鴻真人無語,這人來到底是幹什麼的?
兩人隔著足有幾丈的距離遙遙行禮,然後北鴻真人站住不動,兩人擦身而過。
已經越過他的巫壬突然腳步停住。
才放下心來的北鴻真人只能再一次將心提起,轉過身。
巫壬卻沒有轉身,他背對著北鴻真人突然問:「北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