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是個濃縮的小社會,尤其早些年,坐車的大多是外出的打工仔、江湖上的老油條,騙人的、被騙的層出不窮。
在抵達內蒙之前的兩天,我跟李陽一路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真是大開眼界。
最驚心動魄的,當屬一個用匕首的職業小偷,趁著夜裡乘客睡熟之際,利用嫻熟的手法,直接割開褲兜,順手拿走錢包。
本來以他的手段,根本出不了事,奇的是當晚有名乘客極其肥胖,小偷一刀下去,竟將乘客的肚子劃破了。
這事兒給了我們一個教訓,晚上絕不能毫無防備。
好不容易抵達赤峰,我們倆都是頂著黑眼圈,活生生成了國寶。
夜風冷得像刀子,不斷割著臉,李陽一出火車,就凍得直打哆嗦,恨不得重新鑽回去。
“我操,這特麼是人待的地兒嗎!”他一邊裹緊衣服,一邊使勁跺著腳,齜牙咧嘴的模樣,活像個猴子。
我有內力護身,倒是不覺得怎麼冷,舉目環顧車站周遭,只覺得人煙稀少,就是車站附近都沒什麼人影。
直至走出火車站大門口,我才真正明白啥叫生命禁區。
整個車站外,只有孤零零的一個餐館跟小賣鋪,別的啥也沒有,再往前瞅,就剩下一條筆直的大馬路,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黃草。
太陽就在大馬路後邊,我瞅了眼李陽,自顧自往前走:“不看你筆友了?”
“誰說的!”李陽凍得不行,可不大一會兒,還是追了上來。
他那個筆友就是赤峰人,但我要去的是敖魯古雅的死人城,離這兒遠著呢。
好在火車站外,有專門的車拉人,價格當然很是昂貴。
李陽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當場交了錢,鑽進去之後又搖開車窗:“瞅啥呢,走不?”
“你自個兒去吧,我想四處看看。”我衝他點點頭。
“行,那以後回京城再見!”
李陽也沒墨跡,我們倆交換過地址,也提起將來有機會去京城找他。
貨車司機又等了幾個人,之後沿著大馬路繼續往前,按照他的說法,整個赤峰就這麼一條能見人的道兒。
等貨車走遠了,我又回到火車站,四處找人打聽怎麼去敖魯古雅。
車站裡本地人多,沒多久我就問明白了,赤峰算是內蒙外圍,敖魯古雅距離太遠,火車沒法直達。
想盡快趕到敖魯古雅,唯一的法子,就是找識路的司機,給足了錢一口氣開到那。
我砸吧著嘴,心想吳三爺真是有兩下子,難怪給我這麼多錢,合著他早算計到我會挨這麼一遭?
我又仔細打聽了一下,聽說知道路的司機叫李秋來,車站外的餐廳就是他家開的。
“吃啥?”
剛進餐廳大門,一個粗嗓門的女聲馬上響起。
放下門簾,我抬頭看了眼,整個餐廳就是普通瓦房改裝的,無非屋裡放的都是木桌,連張像樣的椅子都沒有。
一個四五十歲的黝黑女人用胳膊肘支著下顎,坐在早被磨黑了的小圓木凳上,昏昏欲睡。
我走到她跟前,問她李秋來在嗎,女人馬上睜開眼,語氣裡也沒了先前的懶散:“老李啊?他馬上回來,你要去哪,拉薩?”
“不是,我去敖魯古雅。”我回了一句。
她眼裡的興致馬上全無,還使勁擺擺手,扭頭就往裡屋走:“不去,他以後都不去敖魯古雅了。”
不去了?
“為啥?”我連聲追問,並跟著她進了裡屋。
女人回過頭,眼裡帶著絲惱火:“這不讓外人進啊,你出去!”
我也意識到這樣不太好,但退出來時,卻無意間瞥見裡屋的炕蓆上放著幾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