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造反了。
鍾文晉毫不知情,但鍾家上下似乎都做足了準備,他們帶兵攻開了京城的大門,開啟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鍾文晉驚懼不已,想要找鍾國義質問,卻被困在房子中,無法脫離,還是丁子韻買了□□毒死了看管他的人,才把他救出來。
彼時,京城已經變天了,溫氏皇族被殺盡,鍾國義即將稱帝。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爹竟然是人人口中的反賊,整個家裡,只有他一人被矇在鼓裡,等他反應過來時,這場動亂已經結束。
而更讓他措手不及的事,丁子韻告訴他,謝漪露一直被鍾國義囚禁著,如今瀕臨死亡。
鍾文晉真的害怕了,他跌跌撞撞的跟著丁子韻到了地牢中,果然看見了謝漪露,她渾身髒汙,瘦得如皮包骨,整個人憔悴得可怕。
她的雙肩都被鐵鏈穿過,血液早已凝固,但是稍稍一動,她就會痛得抽搐,鍾文晉跪到她面前,連碰都不敢碰。
謝漪露的氣息微弱到幾乎沒有,聽見鍾文晉在耳邊的哭喊之後,她才勉強睜開眼,渾濁的眼裡都是淚水。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直接告訴了鍾文晉真相,原來,鍾國義就是殺死謝昭雪的真正凶手,他買兇千里殺人,只為拔去謝家的支柱,接著又將不小心得知真相的謝漪露鎖在地牢。
鍾家造反之後,起初還有人送吃食,後來地牢裡的人都走光了,謝漪露已經餓到虛脫。
本來就是苟延殘喘,又經此折磨,已無力迴天。
鍾文晉痛哭流涕,一直喊著要帶她去就醫,可一碰鐵鏈,謝漪露就疼得渾身顫抖,丁子韻攔住了他,低聲說,“已經不行了,讓她走得舒服點吧……”
可鍾文晉不願,他已經經受了一個愛人的離開,不想一直疼愛他的孃親也離開,更何況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謝漪露緩緩伸出顫抖的手,輕抹了一把他的淚,有氣無力的哭著,“晉兒,晉兒,我的孩子,對不起,娘如今要先走一步了,娘知道你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往後的路,你一定要堅定的走下去,要為昭雪報仇,為西涼除盡反賊,還無辜的人一個太平……鍾家的人,一個別留……”
鍾文晉一生都忘不了這個場景,他深愛的母親再留下了這些話之後,悲慘的死去,身體倒在他的懷中,扯動鐵鏈嘩嘩作響,撕裂了傷口血流出來,染紅他的衣裳。
她的身子太輕了,鍾文晉想抱有不敢抱,生怕弄疼了她。
但她的氣息已經斷了,再也不會感受到任何疼痛了。
眼睜睜看著孃親在面前死去卻無法救,這種無力感死死的扼住他的脖子,令他痛不欲生。
是他太過愚蠢,如若不是一心撲在謝昭雪的事上,又怎麼會察覺不出孃親的不對……
“娘,我知錯了,我知道錯了,你睜眼看看我啊!”鍾文晉咬著牙哭喊,一抬手,掌心都是鮮紅的血,與謝漪露的身子一起變冷。
丁子韻不忍心看他這模樣,忍著淚走出了地牢,留他一人與謝漪露做最後的道別。
丁子韻覺得自己愛謝昭雪不必鍾文晉少,所以她一直覺得兩人是同樣的,但此刻往後,鍾文晉才是最不幸運的那一個,他失去了生命裡最後的光,剩下的只有殘忍的傷害和欺騙。
鍾文晉在地牢裡待了整整一夜,待到第二次日出之時,他才抱著謝漪露的屍體出來,臉上凍結了所有表情,變得麻木。
這是一個新的鐘文晉,一個失去所有後,無所畏懼的瘋子。
他好好埋了謝漪露,揉了一把哭腫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對丁子韻道,“走吧,我們去金陵。”
鍾文晉的一生中,極少有人會讚美他,提及他,無非就是不學無術,橫行霸道,仗勢欺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