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花了你不少錢。”
頓了頓,他狀似不經意地說,“學校每年給你發的獎學金是一萬吧?估計交完學費也不剩多少,我聽說你還經常在外面打工,挺辛苦的。這裡是五萬塊錢,你收下,好好學習,不要出去打工了,太辛苦了。你是一個學生,最主要的就是學習,不要打工啦。”
陳宏達起身,他的手越過一張桌子,拍了拍許星河的肩,聲音帶笑,說:“我當初設獎學金的目的,就是希望學生能好好學習,不要為錢的事情困擾,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學習,不要做學習以外的事情。”
許星河盯著那厚厚的五萬塊錢,心裡湧起一陣惡寒。
自尊心像是被人攆碎,又踩在腳下,人生從未有過今天這般的受辱,屈辱感淹沒著他整個人,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萬分。
而陳宏達還在說:“沉沉不愛學習,那是因為我們家早就為她鋪好了路,高考結束就出國,等她回國,應該就接手家裡的公司,或者和家裡條件相當的人結婚,我們這個圈子,向來都是這樣的,沉沉應該也不例外。”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很明顯了。
你許星河不過是我們許家廣施善意的其中一個物件而已,你所處的環境,就是這破爛不堪、常年失修的房子,而陳清夢和你不一樣,她的人生被規劃的堪稱完美,她往後的路也會是一帆風順、萬番順遂的。
她是富家小姐,而你不過是清貧少年。
這五萬塊錢對你而言是一年的學費加生活費,或許是兩年,但那又如何呢,在陳宏達的眼裡,這不過是他的一丁點兒善意。
許星河還記得他母親撞見陳清夢那天,他送她離開,她臉上掛著他熟悉的諷刺的冷笑,“你比我又清高多少呢,那個女孩手裡的手鍊都要三萬塊錢,許星河,你不過也是個攀龍附鳳的貨。”
而那條手鍊,沒過幾天就不見了,陳清夢找不到,於是又去買了一條,同款式,不同顏色罷了。
人生哪裡是童話,處處是現實。
陳清夢從不提錢,許星河也從不提錢,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二人之間是相同的、是對等的,他們兩個人,其實從來都不在一個世界。
這段時間,他們在這裡討得一片靜好,但是今天,陳清夢的父親款款而來,語氣溫和地對他說,你看,你現在的世界,現在擁有的東西,都是我給你的,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把我最喜愛的女兒給搶走,帶入到你那個卑微、漆黑、清貧、困苦的骯髒世界去呢?
是的,他的世界骯髒汙穢,從不見天日。
他也曾觸控到一束光,他以為那束光永遠都會屬於他,但到現在他徹底醒悟。
世界上沒有一道光會永存,所有的光芒都是轉瞬即逝的。
他企圖將那道光死守在眼裡,但留下來的不過是幻影。
他錯了,她不是他的黃粱一夢;
由始至終,她都是他的一場荒涼大夢。
如今夢境破碎,他也清醒過來。
陳宏達起身要走,離開前,他緩緩地說:“小夥子,你很聰明,你會靠你自己的能力過好你的人生的,而沉沉不需要,她過的一直都是別人想過的,很好的人生。”
即便離開,話語裡仍舊是冷嘲熱諷。
將許星河貶低到塵埃,可是許星河仔細想想,他原本,就是在下水道生活的,卑微的人。
那天他就坐在位置上,盯著那厚厚的五萬塊錢,沉默了許久許久。
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夜已經深了,積雪似乎影響了線路,窗外沒有一絲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