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珧抬頭,笑了一笑:“學長早。”
鄧季朗過來,掃了一眼他的實驗結果,拍拍他的肩膀:“別太拼了,這兩天這麼冷,早上能睡就多睡會兒。”
簡珧淡道:“沒關係,我睡不著,不如早點過來做事。”
“你這麼拼,老闆也不會多發你工資,真用不著……早餐吃了嗎?”
“嗯,在家吃過了。”
鄧季朗是與簡珧同一個導師手下的博士後,他從高中開始就在這邊唸書,一路讀到博士,畢業後又繼續留在實驗室裡做博士後,在這邊待了十多年,幾乎等同半個土著,簡珧來這之後就一直跟著他做事,這些年一共得了他多少幫助和照顧,怕是連簡珧自己都算不清。
見簡珧眼瞼下一片烏青,鄧季朗靠近他仔細瞧了瞧,聲音溫柔帶著關切:“又沒睡好?黑眼圈怎麼這麼重?今天這麼大雪,很多人都不來了,你沒睡好可以留家裡休息一天的,何必急著過來,反正馬上也要放假了。”
簡珧轉開臉,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在家裡也沒事,不把事情做完,我心裡總是不踏實。”
鄧季朗無奈一笑:“你啊……”
簡珧沒再接話,注意力重新放回實驗資料上,鄧季朗也不再擾著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簡珧抬眸看一眼他的背影,心情格外複雜。
他不是瞎子,鄧季朗表現出的超出尋常友誼的關心,他並非感覺不到,只一直裝作不知道而已。這些年,他封閉著自己的心,不接受任何人的靠近,學長便一直保持著朋友的距離,默默關心幫助他,叫他想拒絕都沒有機會。
也只是最近半年,因為他快畢業了,對方才表現得更加積極主動了些,其實簡珧自己都沒想好,畢業之後是回國,還是留在這邊繼續工作,回國……他又能回去哪裡?
下午,因為雪實在太大,簡珧不得不提早離開實驗室,打算去超市買點吃的屯著,不然接下來幾天萬一真下起暴雪,他可能連門都出不了。
鄧季朗本來說要陪他一起去,後來被手頭別的事情給拖住,簡珧便自己一個人開車過去。
他的駕照是在這邊考的,車子是幾年前姜淑媛來看他時給他買的,住處也是姜淑媛給他置辦的,因為住的房子和開的車子太好,認識他的人幾乎都知道他是富二代,簡珧其實很無奈,但他媽非要用這樣的方式補償他,他也就只能給她這個機會,好讓她心安一些。
年少時他拼命想逃離那個家,到後來才明白,有些人和事,是他註定割捨不掉的。
落日之前,姜淮心開著車子出門,他已經在美國待了兩週,前頭一直在紐約,昨天才到的波士頓,參加當地的一個酒會,明天下午就要從這裡回國。
所有公事都處理完,他才有時間出來走走,他知道簡珧就在這個城市,雖然沒有具體地址,心裡卻總有個念頭,或許能在回去之前見上他一面,哪怕是遠遠看一眼也好。
他還記得,今天是簡珧身份證上的生日。
雪越下越大,才五點多,天色就已經逐漸暗下,姜淮心開著借來的車,漫無目地在大街小巷轉悠,他來的不是時候,學校已經開始放聖誕假,他想去打聽人也打聽不到。
簡珧提著大包小包從超市出來,坐進車裡哈了一口氣,外頭實在太冷了,只這幾分鐘的路程,他就覺得一雙腳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的腳一到了冬天就是冰冷的,怎麼都熱乎不起來,那幾年姜淮心總是想方設法地給他挑保暖性強的鞋子,督促他穿厚襪子,每天一回了家就給他打熱水讓他泡腳,比他自己更上心。他一個人根本懶得在意這些,來這邊後,沒了人在旁嘮叨,就又回到了從前,到了冬天總是受罪,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
開著車子從停車場出來,因為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