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藍姑對皇帝是有多麼忠心耿耿的。
她犯下的唯一的錯可能就是包庇了自己,沒有將當初的事情揭發出來而已。
祝嬤嬤渾身發抖,叩著頭道:“陛下,陛下,當初老奴所為都是迫不得已,都是為了小殿下啊,若是老奴不那麼做,小殿下他......”
“拖下去,全部處理了。”
趙允煊打斷她,直接下令道。
他忍耐著,沒有親自動手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魏老夫人看著被粗魯拖下去的祝嬤嬤,差點厥過去,這哪裡是什麼外孫......世人皆傳他殘暴不仁,她原不信,可現在看著他離去的衣角,她還有什麼不信的?
阮覓也看著他離開。
她看到他神色濃濃的厭倦和厭惡......那樣子,別說是說話,就是多看一眼祝嬤嬤和魏老夫人都不願吧。
她想,這件事,從他的角度,該算是徹底結束了吧。
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
到了這裡,她甚至覺得,就算是他另娶了她人,她也沒有那麼在意了。
只要他能做到如同那個自己的臨終遺言那般,親自教養玄凌,不讓他受到其他女人的傷害,她好像也沒有那麼排斥他娶其他女人了。
在這個世界,已經是一個了結。
她想要離開了。
可是她並沒有能夠離開。
仍是終日飄蕩著。
後面的事情一樣好像又不一樣。
祝嬤嬤只不過是個小人物。
當初她之所以敢那麼做,不過就是仗了魏家的勢而已。
跟這一世一樣,他調了西北都督魏令緒去了福建,收了魏家在西北的兵權。
不一樣的是,雲南發生叛亂,他不顧群臣的反對,率兵御駕親征,緊接著北鶻新國主趁大周內亂之際入侵北疆,他誅殺雲南都督林樹啟之後,再親征北鶻,再到親率水師清繳海賊,阮覓看著一個一個的片段劃過,從沒有看到過他停留在京師,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上過,只看到他不停的征戰沙場,不停的殺戮,也不停的受傷......好像那身體不是他的身體,血也永遠都流不盡一般。
這樣的生活,不僅對他來說是折磨,就是對阮覓,也好像是一場無止境的折磨。
就算因為那個死去的自己她怎麼厭棄他,可是這個人也是她兒子的父親......還是這一世她愛的人,哪怕不一樣,也終歸是一樣的皮囊。
無數個日日夜夜,她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殺戮別人,也糟蹋著自己,看著那些刀劍刺進他的身體,鮮血流出,然後痛苦地熬過一次又一次,他那樣子倒像是習以為常,不覺得什麼,但她卻受著煎熬。
一次次,她眼睜睜看著,想要閉眼都不行。
她想,這真是夠了。
明明死的那個人是她,可要讓她看這一切做什麼?
“覓覓。”
數年後的某一夜,時光好像終於靜滯了下來。
阮覓站在他的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他,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這一次他又受了傷。
還是她認識的人所傷......是梁衡。
在他清繳海賊總據的島嶼之時,雖然梁衡帶了面具,但她還是輕易地認了他出來。
梁衡不是他的對手。
在他的劍刺向梁衡之時,她下意識就替梁衡擋了一下,然後,最後倒下來的那個人就變成了他......但她想,這應該跟她無關吧,他們都看不見她,她做什麼其實也根本影響不到他們。
不過,血腥味?
她竟然能聞到氣味了嗎?
“覓覓。”
他看著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