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去,發現沈雪芝出了汗,肌膚越發晶瑩雪白,而秦氏的妝卻有些花了。
陳尚宮搖頭苦笑:「老太太,您有所不知,我們王爺正在見陛下派來的人,而欽天監看好的出發時辰酉時三刻眼看就要到了,王爺哪裡還有時間來見您?您有什麼話,就和下官說吧,下官一定傳達。」
定國公夫人年紀大了覺得熱,兀自哼道:「老身不信,這會兒陛下會派什麼大人物來見阿臻,阿臻就是躲著老身罷了!」
陳尚宮沒想到定國公夫人如今越來越左性,倚老賣老到了這種地步,渾不把豫王放在眼裡,便也不開口了。
定國公府大太太生得富態和善,是在座眾人中最富態的,也是最耐不得熱的,不停地用帕子拭著汗。
她看了對面端坐的沈雪芝一眼,心知老太太之所以賴在這裡不走,是想當面把沈雪芝託付給豫王。
沈雪芝是四房的嫡女,關他們大房什麼事,她要在這裡陪著受熱流汗?
她雖然熱得妝都花了,舉止依舊雍容,含笑問秦氏:「秦氏,這會兒是什麼時辰了?」
秦氏忙起身回話,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從羅漢床上端坐的太婆婆定國公夫人,轉到了對面坐著的正牌婆婆大太太身上,笑吟吟道:「老太太實在是太想念豫王了,這樣一直等著也不是事,不如我陪著老太太,去松風堂去候著王爺。」
陳尚宮緩緩搖頭:「大奶奶有所不知,我們王爺年紀雖小,性子卻執拗,王府規矩森嚴,若是違犯,立即逐出,毫不留情。」
她看著秦氏,意味深長道:「王府規矩之森嚴,大少奶奶豈不是感受最深?」
這是拿秦氏的胞妹秦英蓮違犯王府規矩被攆走之事刺秦氏,秦氏頓時滿臉通紅,連耳朵尖都紅透了,她訕訕地搭訕了幾句,坐了下去。
又上了一道茶後,陳尚宮看了看時辰,見距離酉時還有一刻鐘,便故意吩咐宋甜:「宋女官,快到酉時了,距離出發只有四刻鐘時間了,你去安排人搬執行李吧!」
宋甜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出了明間,到了廊上,帶著夏日炎氣的穿堂風拂過,宋甜滿身的汗瞬間消了,立時涼爽起來。
她認認真真指揮小廝和婆子,把眾人的行李都搬到了放行李的馬車上,然後才去向陳尚宮回話。
陳尚宮又吩咐她:「距離出發還有兩刻鐘,你去提醒王爺一下,免得只顧著見人,誤了出發時辰,惹陛下不喜。」
在座眾人都知永泰帝篤通道教,做什麼事都要卜算吉凶,陳尚宮這也不算推脫。
宋甜到了外面,見刀筆在外面候著,便低聲交代道:「你去松風堂瞧瞧,王爺那邊預備好出發沒有。」
根據方才屋裡的情形,趙臻應該是根本不想見定國公府的女眷,這才讓陳尚宮應付的,宋甜得根據趙臻那邊的行動安排這邊的事情。
刀筆一溜煙跑了。
他是趙臻奶孃的小兒子,年紀雖小,長得也跟沒睡醒似的,卻機靈得很,是趙臻的心腹小廝。
宋甜就帶了月仙,在竹林裡尋了個涼爽地界,等著刀筆回話。
不過一刻鐘工夫,刀筆就跑了回來:「女官,王爺已經發出了。」
宋甜聞言,心中暗笑,當下進去回話。
定國公夫人沒想到外孫子如此不給面子,根本見都不肯見她一面,就徑直出發了,當即氣了個倒仰。
大太太、秦氏和沈雪芝忙上前救治。
陳尚宮十分為難,皺著眉頭攤著手:「這可怎麼辦,我們這些女官也得出發了,若是違了時辰,王爺定會責罰的……」
大太太見狀,忙湊到定國公夫人耳畔,用極低的聲音道:「老夫人,不能讓王爺把人帶走,咱們可以主動把人送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