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半伏在案几上,似乎在聽又似乎沒在聽。
南宮玉韜又看了她一眼,權當日行一善,便道:「送到這邊來吧。」
魏景然答應著退下了。
孟七七安靜了片刻,手放在胸口,再度感覺到心跳存在後,她舒了一口氣,開口卻道:「我要回去。」這個回去自然是要回上官千殺所在的將營。
南宮玉韜看著她,「你的臉色太差。」會被察覺不妥的。
孟七七用力揉了揉兩邊臉頰,原本太過蒼白的臉上登時泛起一陣看似健康的紅色來,她放下手來望向南宮玉韜,「現在呢?」
南宮玉韜撇撇嘴,「像擦了人血。」
孟七七不理會他的嘲諷,把眼前的文書往他身前一推,「你看看。」
南宮玉韜倒是愣一下,他深深看了孟七七一眼,接過來翻了兩頁,裡面駭人的記載並沒能令他動容。他只是淡淡道:「你倒放心給我看。」
孟七七靜靜道:「我只是好奇蔣虎彤究竟是誰的人。」她瞭解自家蠢萌爹,說他辦事不利,路上耽擱了軍糧晚到了兩個月,還真有可能;但如果說是他「無故」遲發,也就是說故意卡著軍糧不放,那就太高估她爹的膽量了。然而那簽發文書上,白紙黑字,分明又是她爹的親筆。
昭遠三十九年的三月到五月,蔣虎彤說她爹「無故」遲發軍糧的那兩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麼?
南宮玉韜道:「要派人去查嗎?」
孟七七搖搖頭,「我已經讓張新敬查過了,就像他自薦書上寫的一樣。祖籍柳州,父親在京為五品官,本人是三年前中的進士。身家清白,跟朝中大族均無關係。」
南宮玉韜道:「那就是沒查出什麼來了?」
孟七七卻道:「只是他也太清白了,反倒讓人起疑。如今在京都為官的人家,哪個不是想法設法與我們家,或者胡家馬家……」她看著南宮玉韜勾了勾唇角,帶了點對他常有的調侃,「還有南宮家攀上點關係。他家倒像是避之不及一般,摘得太乾淨,卻越發顯得其中有鬼了。」
更何況蔣虎彤能到她府上自薦三個月,在此之前為何沒有別的大族舉薦他?難道他只是到她的公主府來自薦過?遍地撒網式的自薦和對準了她來自薦,當中差別可就大了。她在士人中並沒有什麼名聲,年紀又輕,這種情況下,只對準了她來自薦的,幾乎都可以扣上一頂「別有用心」的帽子。
兩人對視一眼,孟七七道:「如今便是要等他繼續匯報,整合他提供的資料,摸索他背後那人的意圖——以此推斷會是哪家的人。」
南宮玉韜折起那疊文書,道:「看來是隻有這個法子比較輕鬆一點了。」
孟七七看著他把文書收好,道:「你先幫我把這些東西收著。等回了京都我再仔細查一查。」她不能把這些文書帶到戰神大人營帳中去,一旦被發現,那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南宮玉韜抖了一下她爹署名的那幾份文書,「不打算毀了?孤本哦,這幾張毀了,最後的證據也沒有了。」
孟七七嘆了口氣,「那真是窮途末路才會用的一招。」
南宮玉韜忽然笑了,他笑著把東西都裝回牛皮信封中,「我還以為你要說,一想到你的戰神大人就做不出這種欺騙他的事情來呢。」
孟七七同他說了這一會兒話,情緒穩定了些,輕聲笑道:「你不知道人每天都在撒謊嗎?就咱們剛剛說的這幾句話裡,肯定就有謊話。」
南宮玉韜握著牛皮信封的手指微微一緊,他也輕輕笑著,彷彿覺得這個說法很新奇,「是麼?」
孟七七笑出聲來,「是呀,方才那句話也有可能是謊話呀。」
南宮玉韜笑著瞪她一眼,調侃道:「原來你是個撒謊精。」
「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