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聽到他這聲喊叫,也覺心下慘然。昨晚秦大嫂讓豆兒喊她「姐姐」,喊上官千殺「姐夫」,是與她更親近,為「私奔的女孩」撐腰的意思。此刻想起秦大哥與秦大嫂,音容宛在,卻是已經橫死此地。這些柴浪國計程車兵,當真可恨該殺!
想到此處,孟七七感到心理上的不適減輕了許多,她一手攬著豆兒,慢慢走到戰神大人身邊,輕輕從他手中拿走了那截沾滿鮮血的木棍。
初時他握得很緊,好似要將那木棍攥碎一般;察覺有人要奪走,他下意識得衝著來人露出個兇狠的眼神來。目光落在孟七七面上,他愣了愣,這才放鬆了手指,任她把手中的「武器」取走了。
孟七七將那木棍拋在地上,沉默片刻,輕輕道:「咱們把秦大哥和秦大嫂埋了吧。」
上官千殺如夢方醒,低低答應了一聲。
於是就在籬笆門外,挖了個一個半人深的土坑,將秦大哥與秦大嫂埋入其中。這裡東西簡陋,也沒有旁的儀式。只讓豆兒在墳前磕了三個頭。
孟七七心道:秦大哥秦大搜,你們安心去吧。戰神大人已經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就好好投胎去吧,不要陷在怨恨裡不得入輪迴。你們留我們吃飯,留我們借宿,我和戰神大人都記著你們的好,會把豆兒好好帶大的。
她原本是不信鬼神之人,然而今天這短短一天,她卻已經信了兩回。
大約是活著的人無法傳達心中的痛悔遺憾,只能寄希望於死了的人還能聽到這世間的聲音吧。
一陣冷風吹過,孟七七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抬眸望向身邊的戰神大人。自方才將那些柴浪國士兵盡數殺光之後,他就一直緊皺眉頭一言不發,眼睛裡透著森然冷意、好似凝著萬古寒冰一般。
上官千殺沉默著,壓制著自己胸腹間的殺氣與怒意。這些柴浪國計程車兵是怎麼突破了南朝的邊城防線,突入到手無寸鐵的村民之中來?定州的行軍司馬又是哪一個?如此失職,真是萬死不足以謝罪。
一隻微涼的小手輕輕牽住了他的大掌。
「戰神大人,我們回家吧。」
他聽到孟七七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感到胸口發脹的疼痛奇蹟般消褪下去。
☆、第62章 拋下放你在此間等我
兩人帶著豆兒連夜趕回了定州驛站。
南朝的驛丞乃是不入品的小吏,在驛站司迎來送往之事。定州驛丞昨日見公主與大將軍相攜來此,卻是未作停留便一路北上,不由心中惴惴不安,自查是否有言語不當之處,又或者是驛站的佈置有什麼不妥當之處,惹了貴人不滿。
這夜見他二人又折返回來,定州驛丞自然是打疊起十二萬分的心思逢迎。就連豆兒那裡,他都尋了一套嶄新的衣裳送去。
孟七七和上官千殺經了漠村之事,心頭都有些沉重。見那驛丞忙亂,孟七七便道:「你隨意上點熱湯熱菜來就是,旁的都不用了。「
驛丞忙躬身答應了,小心翼翼問道:「公主殿下,不知您二位在此地暫住幾日?卑職好安排人手器具。「
孟七七抬眼看戰神大人。
上官千殺道:「我們明日便走。」
驛丞答應著要退下。
上官千殺又道:「且慢。我問你幾件事。」
「您請問。卑職一定知無不言。」驛丞忙轉過身來,熱情回應。
「漠村以北的岐嶺關處,行軍司馬是哪一個?」
驛丞一愣,想了想小心道:「岐嶺關的行軍司馬應當是姓陳,陳司馬兩年前從雲州調過來,現在是咱們定州昭武校尉左忠利的手下。」
昭武校尉乃是校尉中品級最高的一等,幾乎便是一個州的最高武官了。
上官千殺輕挑眉頭,「左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