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瑩瑩的薄底繡鞋浸在雪水裡,時間久了已經又濕又冷,又僵又麻的感覺沿著小腿肚一路攀爬上升,漸漸衝上腦海……她烏溜溜的眼珠瞅著費彬,細密的上排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直到咬出一抹嫣紫……
費彬見她不做聲,冷笑一聲,捏著任瑩瑩小指的手指微一用力。
任瑩瑩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小手指一路蔓延,像一枚銀針那樣紮在心頭最柔軟的地方——眼淚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彷彿是身體本能的紓解疼痛的方法。她也沒有刻意去忍,反正她又不是什麼大丈夫,哭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費彬見她只是流淚,卻還是咬著嘴唇一聲不吭,他臉上的肌肉顫動了一下,高高的顴骨看上去森然可怖。他冷笑一聲,「還是不說?」
任瑩瑩憋著嘴,說毛說?!我說什麼你才能不虐我?!你丫的本身就是個虐人成性的變態!
費彬哼了一聲,手上施力。
只聽一聲清脆的骨節斷裂聲,任瑩瑩的小手指被捏折了。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真的有無數色彩斑斕的畫面從腦海中迅速飛過,身體短暫的空白感之後巨大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向她襲來!
尖叫!飆淚!
完全是這具身體本能的反應,她渾身冷汗潸然而下,眼前晃過費彬又殘忍又快意的面孔,任瑩瑩整隻左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她在一片淚水中望向天門道長所在的位置,哭喊著,「道長爺爺,人家都說道士是最慈悲最好心的……你也穿著道袍,為什麼卻看著這個惡人欺負小孩子?!大人欺負小孩,好不要臉!」
費彬遭她譏諷,見幾個華山派的弟子臉上都有不贊同之意,臉上一緊,被激起了性子。他又哼了一聲,立意要將這小丫頭的手指根根捏碎。
那天門道長聽了任瑩瑩的話,本就是紅臉膛,一時間更紅了,好在別人也看不出來。他雖然性情暴躁,又恨魔教入骨,卻到底是良善之人,見不得恃強凌弱。方才費彬捏斷任瑩瑩第一根手指,他默不作聲,卻實在是恨魔教恨得狠了。如今見他還要繼續施為,到底看不下去。
天門道長一伸手將任瑩瑩拎了過來,衝著費彬怒道:「你是嵩山派的成名高手,卻和她一個孩子計較什麼?!」
費彬站起身來,臉色陰沉,見眾人神色間都有不虞,知道這次過火了些,便默不作聲。
旁邊一個華山派弟子上前道:「如今看來那東方不敗是逃走了,咱們人少力薄,不如先回華山等與眾人會合,再做計議。」
天門道人哼了一聲,抱著任瑩瑩上馬先行了。他懷著報仇的心思而來,卻只逮到了個女娃娃,心裡老大不快,臉上神情自然不太好看。
費彬也上馬率著眾人隨後離開了。
其實這次東方不敗逃過一劫卻實在是僥倖。若此次來北路的不是性情急躁的天門道人與智謀不足的費彬,換了心思細密的嶽不群或是左冷禪來,一眼看到那破廟之前只有入的腳印沒有出的,立馬就會起疑。
再則這半日風向卻也奇怪,冬日刮著南風。那破廟坐北朝南,南風吹來,廟中的血腥氣便往北而去,是以來的眾人都沒有察覺破廟中的血腥氣頗為新鮮,只怕還有受傷存活的人在廟中。
三則這日跟來的華山派子弟並非自幼在華山長大,不過是周圍的富家子弟來掛個名求個庇護的,因此誰也不主動言說要到破廟中去檢視一番。嶽不群接到訊息,東方不敗定然往南路而去,算準了北邊應該沒有危險才將這十幾人派到這邊,全了他們想要歷練一番的心思。
若非如此,北路本該沒有正派人士來追擊才是。
這卻是陰錯陽差,世事難料了。
東方不敗在破廟中,耳聽著馬蹄聲得得而去,心勁一鬆,毒氣越發洶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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