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把木樁劈成左右均勻的兩瓣,又擺放整齊,劈成四瓣,隨後是六瓣,八瓣……
自從小廝被兩位姨娘罵過後,她就不胡亂宣洩了,而是把木樁劈成條狀,如此才好抱去廚房交差。
翠蘭湊近些許,回道:“姑娘您是有所不知,晚了一個多月才送禮物的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家竟然送來一車鋸好的木頭!幾尺長的木頭既不能當木料,又不好打造傢俱,除了當柴燒,一點用處都沒有,您說他家是什麼意思?總不會窮得連禮物都買不起吧?夫人這會兒正在生悶氣呢,覺得他家欺負人。”
林淡卻咧了咧嘴,語氣有些高興:“送的木頭樁子?甚好!”這玩意兒她絲毫也不嫌多,送多少她砍多少,正好省了買乾柴的錢。
翠蘭:“……”
她就不該跟姑娘討論這事兒!
二人正雞同鴨講,殊不知一堵牆後,杜如松正斜倚在樹幹上,傾聽她們談話,嘴角噙著一抹興味的淺笑。
“哥,哥,我聽說你今天給隔壁送了一車木頭?我可告訴你啊,咱們如今已不是安定侯府的公子、千金了,不能這麼作弄人!”一名身穿百蝶裙的少女匆匆跑進院子,嗓門有些大。
杜如松嘴角的淺笑立刻斂去,再仔細一聽,隔壁已經沒聲音了。
“哥,你到底想幹嘛?人家又沒惹我們,我們也別惹人家啊!”少女還在咋呼,吵得杜如松臉黑如墨。他正待訓斥妹妹,噼裡啪啦的砍柴聲便再次響起,竟絲毫不被他們的談話所擾。
杜如松一個沒崩住,掩著嘴低笑起來。
杜如煙卻彷彿抓到了什麼罪證,指著牆那頭說道:“你聽見沒有?哪裡有人砍柴會放到花園裡來砍的,定然是你把人家惹惱了,人家故意砍柴抗議呢!”兩家原是一家,後來房主把房子一分為二賣掉了,中間的大花園被一堵牆隔成了兩個小花園,佈局都是對稱的。
杜如煙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撩起裙襬爬上樹梢,想看看對面的人到底被她哥氣成啥樣了,卻沒料砍柴的會是一個小姑娘,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小鼻頭,模樣十分精緻可愛。
杜如煙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布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招手道:“小妹妹,是不是我家給你送了一車木頭,你在生氣?”
林淡拿起一個新的木樁,一刀劈成兩半,搖頭道:“沒,我在練習刺繡。”
杜如煙哂笑道:“可你明明在砍木頭啊!”
杜如松也躍上樹梢,笑盈盈地看著小姑娘,見她輕而易舉便把一個木樁劈成大小均勻的木條,眸光不禁微微一暗。外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小姑娘可不是隨意劈柴宣洩,而是有章法的。似她這等刀功,沒有十幾年的苦修絕無法達成。
他心裡剛升起警惕,卻又忽然想到,這家人的底細的確不乾淨,林大福和張惠當年都是馬賊,砍人的功夫一個比一個厲害,把自家小姑娘教成這樣真是一點兒也不奇怪。
憶起小姑娘的身世,再看看她可愛透頂的模樣,又聯想到她彪悍的性子,不知怎的,杜如松竟有些想笑。
林淡看也不看他,只盯著杜如煙瞧。她常聽翠蘭說隔壁的小姐多麼多麼漂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比起杜如松如琢如磨、線條深邃的五官,杜如煙更顯柔和精緻一些,穿著一件繡滿蝴蝶的紗裙爬上樹梢,竟似下凡的仙子,透著一股極為動人的靈性。
林淡對她很有耐心,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繡架,解釋道:“我坐久了心裡不得勁,總想砍東西。待我砍了這些木頭才能繼續回去刺繡。”
“原來如此。”杜如煙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又道:“你能把你繡的花兒給我看看嗎?”
“給你。”林淡放下柴刀,拿起繡繃子。
杜如煙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