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淮書愣怔一瞬,聲音漸漸小下去,“她給我的感覺很溫柔啊,看起來不像是會做壞事的人。”
真是可笑。這樣的傢伙一定連死人都沒怎麼見過,自然也不會明白他從小就在爪間舔血的生存本能。看似柔弱的東西往往最為致命,就像他總是會裝作一副嬌憨乖巧的模樣,然後在一瞬間撕破對方的喉嚨。
“也只有你會相信別人刻意擺出來的假象。”饒光冷嗤道,“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可不適合叢林法則。”
這本來是句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挑釁,他早就做好了秦淮書或暴怒或羞憤的準備,沒想到後者只是懵懵地愣了一下,然後滿臉崇拜地點頭:“你懂的真多,我以後會多加學習的!”
說完又頓了頓,小聲補充一句:“但我還是覺得她挺好的。”
暴脾氣遇上天然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拿他沒轍。
林妧見饒光吃癟,完全不加掩飾地笑出聲來,正想再說些什麼,忽然聽見樓下一陣喊叫著的女聲。
那道聲音尖利刺耳,加之音量極大,像是無數鋼針一股腦插在耳膜裡,聽得她頭皮發麻,皺著眉看向秦淮書:“我下去看看,你留在這裡看緊他。”
*
林妧剛一下樓,就見到了只有在電視劇裡才看過的場面。
一胖一瘦兩個中年婦女站在旅舍門口,清一色叉腰筆直站立,叉開的腿像極了展開的圓規。瘦的那位她從沒見過,倒是與之前欺負秦儀的少年人有幾分相像,胖的則是旅舍老闆娘。
“我兒子不見了,除了你家閨女,還能是誰搞的鬼?”
瘦高女人眉頭凝成鎖頭形狀,眼眶紅腫一片,應該在不久前大哭過一場。她說著就抓起秦儀頭髮,動作粗暴地將她往身邊拉,直接扇下一個耳光,嘴裡罵罵咧咧地喊:“兔崽子,把我兒子還回來!”
身為母親的老闆娘居然也沒有阻攔,而是雙手環抱著反駁一句:“她不是我親閨女,你可別亂說話噁心人。”
說罷又面帶嫌惡地看秦儀一眼:“到底是不是你?別給老孃惹這麼多事兒!”
看來這是位繼母,還是堪比灰姑娘後媽的那種。
林妧走下樓梯,面色如常地懶懶開口:“老闆,能不能小點聲?我們在樓上沒辦法休息了。”
老闆娘這才露出些許慍怒的神色,不耐煩地看向瘦高個:“聽見沒?我客人都嫌你吵,有證據再來找麻煩,沒證據就滾蛋!”
“現在整個村子,誰不懷疑這小兔崽子?我把附近所有人都問了個遍,有不下三個說我兒子失蹤前和她在一塊。更何況你想想失蹤的那些人,宋家小兒子、陳家的寡婦、熊家的二女兒,曾經不都和她結過樑子?”
她氣上心頭,咄咄逼人地喊:“再這樣下去,小心下一個失蹤的就是你!”
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可問題是老闆娘實在算不上什麼大善人,這句話再精準不過地戳到了她的痛處,當即怒吼一聲:“你才要失蹤,瘋婆子!”
話音落下,兩個女人扭打成一團,周圍的吃瓜群眾一擁而上開始勸架,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林妧看得興致索然,望一眼身邊垂著腦袋的秦儀。
小姑娘沒有戴口罩,被灼燒過的臉頰因為羞愧與慌張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剛剛被扇過耳光的位置高高腫起來,夾雜著被指甲劃過的血痕。
她柔聲開口:“你還好嗎?”
沒料到林妧會向自己搭話,秦儀匆忙眨眨眼睛:“嗯,謝謝你。”
“我的房間裡有些傷藥,可以送給你。”
“不用,”低著頭的少女終於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我臥室就有。”
她想了會兒,鄭重其事地加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