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他父親已早故,還有老母在堂,兩個弟弟、兩個妹妹,他自己有一個女孩子,那時就住
在我們區部的樓下作為掩護,他的大妹已有二十一、二歲了,休了學,也未做事。後來直到
陳明楚叛變時,才在組織中擔任交通,承我一家人的生活重負是完全倚賴承我一人供給。承
我的死,不但是國家組織的損失,還更是他全家的損失啊!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又何況那時我們是在那麼一種環境之中,誰又能預言生
死呢?!記得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早上八點多鐘,還未見開稀飯來,平時七點鐘稀飯就開
來了,大家正在猜疑不定時,聽警衛傳言,才曉得陳明楚夜來三點多鐘,在惠爾登舞廳被人
槍殺了,所以七十六號裡鬧得人仰馬翻,甚至於連我們的早飯也不給吃了。
陳案發生之前,本來局裡就計劃除掉這個叛徒,曾派人幾次殺他未成,同時一個做反間
(筆者附註:就是設法打入七十六號做內線的人)的周錫良又被發覺了,那時我在獄中見到
他,聽說他飽受嚴刑拷問,終未說出一個人來。就在即日的清晨,因陳明楚伏法,他首先被
報復性的予以殺害了,他被點名呼喚拖出去之後,即不再回來。
我個人在想,七十六號方面因為所受打擊太重,不免意圖報復,那時承我同餘延智都已
經有了即將釋出的訊息,事態並不嚴重,論起情節和地位來,我似乎有可能會去做他們的報
複目標,我當時就對承我說,我一定會被槍斃的,承我問我什麼原因?我告訴他時,他還安
慰我,於是,我預寫了兩封信,託同屋政治問題較為單純的難友,又把所有的衣物都分配好,
靜候一死,以報國家了!豈料同日午後的四點半鐘,承我和延智二人竟會被叫出去給殺害了,
真有如晴天霹靂,驚動了我們全屋子的人!當他們二人出了屋子之後,我們目瞪日呆連晚飯
也吃不下去,哀怨的氣氛籠罩著全屋,但每個人都有一股莫名的悲憤。
承我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他正在床上躺著午睡剛醒,我則在床上坐著寫自傳,忽然一
陣腳步聲,有人喊道:「朱承我!餘延智!」他棉袍子的鈕絆都未扣好,餘延智緊跟他後面,
就跟著開門的警衛大步走了出去,我們當時以為他和餘延智是被叫出去談話的,若不然就是
開釋了,臨行時我們還向他們祝福說,這一下出去就有自由了。及至出了門我們從窗戶中看
見,承我和延智二人的手,都被反銬著,院中立了許多看的人,我們這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徐展、湯亞東和我三個人面面相觀,做聲不得,大家的心中真是說
不出來的滋味,悲哀與憤怒交織著,眼看他們二人大踏著步伐,走向另一個世界!我們也是
待決之囚,又有什麼法子呢?餘延智我是不大熟,祇知道他本來是姓楚,名字則不知道。朱
承我近來我們混得很熟,對於他的為人和學養都瞭解很多,我認為他真是個幹才,這麼的被
害雖雲為國事成仁,但對國家和組織終究是一種損失,所以在死難的那一天(二十八年十二
月二十五日午後五時),我曾做了一付輓聯吊他,句子是:
謀國以忠信當此錦繡河山殘破遽爾殺身成仁愧我後死
屠家持孝悌但有老弱母妹苟存便乃捨生取義哀君平生
上文的作者徐文祺先生,在本書第一章第三節「助理書記」那一小段裡,曾提起過,寫
的是:「擔任過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