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區在下雨,溼潤的氣息裡混著泥土和草木的味道,老劇院門口一處一處的水窪,倒映出門口成排的梧桐樹影。
到了劇院,有父母接送的多數都走了,顧成闕早早到了街口,撐把傘進去找人。
不是演出的日子,劇院只有張祥祺看著門,等人都走了,他出門轉兩個彎就是家。
尹櫟就坐在廊下和張祥祺下棋,她手邊蹲了只雜色的貓,看到男人推門進來,轉過頭來眼睛在夜裡亮著光。
“小尹,你好走了,我也要回家咯。”老人看到顧成闕,嘆了口氣開始收棋子。
女孩回頭看他,眼睛紅腫著,溼了的頭髮黏在瘦削的臉上,沒精打采的。
路上人已不太多,只有來來往往穿梭的車。
李君晗剛上計程車,司機在路口停下等紅燈轉綠,她大概沒預料看到這場面——
顧成闕微微彎腰,撐著的傘往懷中人方向偏著,雨水打溼了他一邊肩膀,白色的襯衫洇出微暗顏色。
男人摘下沾了水的眼鏡,摟著女孩似乎在說些什麼,而他摟著的人一直低著頭。
那過於纖瘦的身形,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尹櫟。她們在車上爭吵後,尹櫟也是這樣,一聲不響地下車,一副誰也不搭理的清高大小姐模樣。
尹櫟,當年半道上插班來的,平常看著是長得出眾些,上了臺過瘦的臉只讓人瞧著覺得尖酸刻薄,唱做都一般,偏偏有個當編劇的父親給她做後臺,現在她勾勾手,小顧總又被她那張臉迷了眼。
李君晗把開了一半的車窗升起來,打定主意明天把見到的事都告訴院裡人。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外面風颳起來,顧成闕下午喝了咖啡,睡得淺,半睡半醒裡摸到冷透的另一邊床,睡意散了一半。
尹櫟淋了雨回來精神就不大好,到家洗漱後就睡了,顧成闕過了凌晨才上床,抱著人覺得她身上熱,大約是有點感冒。
客廳一邊是落地窗,暖黃色的燈亮著,尹櫟蜷著膝蓋坐在地毯上,手邊是加了冰塊的淡黃色飲料,大約是她下過樓,在小區外面的24小時營業便利店買的。
顧成闕挨著她坐下,探了探額頭,不放心地把人摟住,“睡不著了?”
尹櫟“嗯”一聲,用舌頭捲了塊冰含進嘴裡。
桃子的甜香味從她嘴中傳過來,顧成闕拉了塊沙發上的毛毯裹住她,被小姑娘煩躁地扯開。
“尹櫟。”顧成闕喊她的名字,語氣不太好,再把毛毯披上去的時候,她就沒反抗。
“被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怎麼辦?”尹櫟含化了一塊碎冰,又從杯子裡倒了塊進嘴裡。
顧成闕的手在她腰上捏著,看著她不回答,低頭碰她的嘴唇,撬開齒關把熱度傳進她帶著寒氣的嘴裡。
他一邊親一邊傾身推她,等碎冰在兩人舌頭交纏間盡化成了水,顧成闕已經把她壓在地毯上,陰影裡看著,他的唇上一邊溼潤。
“二十歲就可以結婚了,櫟櫟。”
“我不喜歡你,顧成闕,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因為你能給我想要的東西。”
男人好像嘆了口氣,把頭埋在她肩膀裡,“你從來不會說謊,兩年前你離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顧成闕,你能給我的一切,都伴隨著別人的指點議論,你享受著把我捧上高位的成就感,把我塑造成你想象中的樣子,可是承受額外的流言蜚語的人,始終是我,不是你。”
“唾手可得的感覺不好嗎?那些人終其一生沒有機遇也沒有能力得到的,我都能給你。”顧成闕用手指描摹她的唇形,眼神溫柔得她又心軟了,“櫟櫟,你在意現在這些議論,是因為身處其中,等你跳脫出來,站在更多人面前,收到的讚美遠勝如今,也不會在意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