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帳半掛掀開,虞王趙螭坐在床榻邊緣,半垂眼簾,眸中情緒幽深複雜,難以琢磨看清。披著閒散外袍,內裡露出燕居素服。
宦官抱著一堆奏摺,步子邁地極其輕,將一卷卷奏摺放在桌案上後,又拿起最上方的那捲奏摺,走到趙螭身邊,低頭恭敬舉起手中奏摺書簡,小心翼翼呈給趙螭。
“退下罷。”接過內宦呈上來的奏摺,趙螭淡淡道。
宦官瑟瑟發抖,忙不迭地離開,腳步聲消散不久,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女子輕柔的嗓音。
輕聲細語,很是好聽,趙螭指尖微頓。
站在翦美人面前,醫官收下眼中的生無可戀。
美人聲音柔柔,一張世間絕無僅有的美好面龐對著自己,醫官覺得自己心神都有些暈了,又聽到翦美人喊自己,問虞王是怎麼了。
“醫官,王上為何突然暈過去了?”翦美人輕輕蹙眉,神情帶著幾分憂心,眸子如同盪漾著微光水波。
翦姬很是疑惑,趙螭為何毫無徵兆,突然就睡了過去。
醫官其實也不大清楚,聽到虞王是在司刑處暈倒,且司刑處還起了大火的訊息,他無疑是很驚訝的,但驚訝之餘,醫官對虞王的狀況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
但翦美人在問自己。
總不能說我什麼也不知道吧。
那豈不是讓翦美人認為自己是庸醫?
想了想,醫官決定避重就輕,他先東看一下,西看一下,看上去很是惶恐。翦姬注意到他神情古怪,下意識等待他開口說出些什麼。
等待時,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這時又有內宦抱著奏摺從外面走來,低頭謙卑對翦美人行一禮後,進入了殿內,結果沒過多久連人帶奏摺就被丟出來了。
內宦哆哆嗦嗦謝罪行禮,然後哆哆嗦嗦逃命似離開。
翦姬看了有點愣,剛才不還是好好的麼?
醫官見此,嘴角略微抽搐,意識到現在虞王就在殿裡面待著,把本來要對翦美人說出的話改了個口,特別小聲地說:“翦美人不知?大王他······怕火。”
聲音雖小,但翦姬還是聽到了。她心中閃過驚訝,趙螭居然怕火?虞王殘忍,殺人見血,毫不猶豫,世人害怕虞王,就連虞宮中的宮人見到自己的大王都要瑟瑟發抖。
這樣的虞王,這樣的趙螭,居然也有怕的東西?
翦姬看了一眼醫官,醫官低眉順眼,看上去也不像是隨口胡謅的。
趙螭慵懶散漫的聲音突然從殿內傳出:
“翦美人。”
聽到虞王在喊翦美人,醫官默默低下頭,後退了一步。翦姬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接著轉身進入寢殿。
背影纖細,嫋嫋婷婷。
翦姬踏進殿內,便看到趙螭一個人坐在床榻邊緣,莫名有股孤孤零零的意味。翦姬輕輕眨眨眼,沒有立馬靠近趙螭。
只見奏摺散亂地堆在桌案上,趙螭隨手拿了一卷書簡,有些百無聊賴地看著。他看的很快,看完便扔到一旁,隨後又拿起新的奏摺。
男人鳳眸微眯,蒼白腕骨從暗紅衣袖邊緣中露出,手中奏摺看著看著,就有些面無表情了。
陰沉又孤寂。
翦姬輕咬下唇,抬起一雙波光漣漪的眸子打量一下週圍,也許因為此時沒有點上燭火,寢殿似乎有些暗。
趙螭便在暗色之中,垂眸安靜看著手中奏摺。
翦姬猶豫一下,輕移聘婷腰肢,轉身去點燃寢殿銅臺燭火。在她沒有看到的時候,趙螭將視線從老匹夫呈上來的奏摺中移開,默默盯著翦姬的身影。
只見美人動作優雅輕嫋,就連點燃燭火這等尋常不過的小事,也能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貴氣雅緻。
趙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