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銀霜月說,“從小到大,你想要的,長姐什麼沒給你。”
銀冬整個人抖得不像樣,眼淚開閘一般的奔流不止,心緒山呼海嘯地攪合在一起,這些年兩個人的艱難和快樂,都在眼前呼嘯而過,他才不足弱冠,卻瞬間覺得自己已然垂垂老矣。
愛一個,到底能用多大的心力?
那便是隻要對方皺眉便是黃泉,只要對方勾唇即是仙境,只要對方點頭……便是黃泉仙境瞬間幾度來回。
銀霜月主動伸手抱住銀冬的小細腰,正想說你以後給老孃好好吃飯養得壯一點,卻突然間側臉肩頭一熱。
“噗!”銀冬面色通紅,似乎是呼吸不能,一口血噴在銀霜月的身邊,像是經年奔跑的人猛然停下,他的腿斷了,心肺也承受到了極限。
銀霜月到嘴邊的話就被他這樣一口給噴回去了,“冬兒!”
腥熱順著臉上蔓延到衣襟,銀霜月瞬間脊背汗毛倒豎,接住倒下的銀冬之後連忙敲著馬車喊,“快!隨行醫師呢!快過來!陛下嘔血了!”
銀霜月喊完這句話,隊伍幾乎是瞬間便停下了,很快有人上了車,簾子掀開,銀霜月看到許久不見的任成,頓時著急道,“快!他可是心緒起伏過大!”
“我不該逗他的……”銀霜月嚇得臉色青白,任成跪在銀冬旁邊,急忙伸手搭脈,片刻後,躬身道,“公主莫急,陛下他這兩月因著先前的棍傷加上抑鬱悶窒,這口血,已然壓在胸中許久,若不催發嘔出,才是危險之兆。”
任成說,“現如今公主妙言,並非是害了陛下,而是救了他。”
銀霜月張開嘴,狠狠籲出口氣,“那他是不是得喝點藥,好好休息?”
“自然,”任成說,“這些奴自會操辦,在前面城鎮便暫時休整,也為陛下采買些藥。”
銀霜月點頭,任成猶豫了一下,又說,“不過公主,陛下心之所想是公主,您的陪伴,才是他最好的康復良藥。”
銀霜月不意外銀冬身邊的這些人都知道他的心思,畢竟他玩得太大了,連江山都能做兒戲,腦子不缺口的都能猜出他的心思了。
好在天下還在,這悠悠眾口,時間自會堵住。
不過任成向來不是多話的人,銀霜月側頭看他,“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不然緣何突然多嘴說這種話。
任成立馬行大禮,“公主明鑑,先前陛下身帶棍傷淋浴,奴確實和陛下有過爭執。”
實則爭執還挺大,陛下要把他給發落到偏遠的山村去。
銀霜月揮手,“去吧,準別藥去,待他醒了,我來為你美言。”
任成忍不住笑出一口子小白牙,“謝公主大恩,日後公主有事自管吩咐,臣必然鞠躬盡瘁……”
“快滾去弄藥!”銀霜月發飆,任成屁滾尿流地從馬車上下去,嘴角的笑卻藏都藏不住,不遠處的騎在馬上的平透過來,低聲問他,“公主答應幫你說話了?”
任成笑嘻嘻爬上平通的馬,“自然,公主仁厚,整個後宮誰人不知,往後啊,咱們的日子就好過嘍!”
銀霜月聽說銀冬沒事,這才稍稍放下心,掏出手帕擦了擦兩人身上的血,把銀冬端端正正地放在她膝蓋上,銀霜月靠著車壁,也露出了一點笑意。
哎。
孽障啊。
折騰來折騰去的,還不是要答應他這個混球,倒不如一開始就咬牙答應,何苦折騰得這樣難受……
不過她如果不真的體會到銀冬那瘋魔的感情,她也不太可能真的敞開心扉去嘗試,畢竟銀冬這個狗東西,實在不符合她的審美……
前面的城鎮隊伍停下休整,最好的上房開了兩間,銀霜月洗漱好,終於恢復了自己本來的樣貌,想了想就這麼披頭散髮也懶得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