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來由地上來一陣委屈。
曹修遠那句“扶不起的劉阿斗”在他腦子裡單句迴圈了成百上千遍。
什麼叫扶不起的劉阿斗?難道曹修遠自詡為劉備嗎?!曹燁不服氣地想,但這種想法沒持續一會兒,他就洩氣了——好吧,當今的華語影壇,若論起三足鼎立的局面,曹修遠的確能當得起劉備一角。
事情壞就壞在這裡。若曹燁對曹修遠完全不服氣也就罷了,曹修遠今晚跟他說的一切重話,他全當耳旁風,聽聽就得了。可偏生他還挺服曹修遠的,曹修遠脾氣很壞,也稱不上一個稱職的父親,可是沒人能否認他在華語影壇的地位。
曹修遠在電影領域是個公認的天才,他挑選演員的眼光獨到精準,這一點沒人能否認——就是這一點讓曹燁對自己產生了極大的懷疑,難道真如曹修遠所說,自己就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這句話也太他媽傷人自尊了吧。
曹燁一晚上淨跟這句話較勁了。這股勁兒還沒較完呢,梁思喆就推門進來了。
曹燁覺得挺丟人的,先前曹修遠訓他那一幕,一準兒全被梁思喆看見了,這會兒誰知道梁思喆怎麼想自己……
他想到那晚上手機裡傳來的那聲冷淡的“滾”,或許梁思喆現在覺得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好像事實也的確如此。
衛浴間傳來嘩嘩的水聲,曹燁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摸索著拿起來看了一眼,林彥發來簡訊:“今晚來不來我家睡了?”
曹燁興致不高地敲了幾個字發過去:“不去了。”
過了幾秒,林彥又發來一條:“小美人不生你氣了?”
“什麼小美人,人家不小了好不好?”
“發張照片來看看唄。”
曹燁沒心情開玩笑,不再搭理林彥,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悶頭趴著。
他想今晚就不回去了,要不就在這裡待幾天?反正他在林彥那兒也待夠了,林彥天天跟他那小男朋友卿卿我我,隨時隨地旁若無人地來一個熱吻,曹燁在他們身邊待久了覺得特膩歪,特辣眼睛。
他住在林彥那兒的確挺舒服的,可身體是得到了優待,但精神倍受折磨啊……
更何況,難道曹修遠說他是扶不起的劉阿斗,他就真扶不起來了?明天他就留在這裡好好看劇本,以他為原型的劇本他憑什麼就不能演了?他偏要讓曹修遠親口承認他是錯的,承認他看走了眼。他非得這樣證明自己,雖然對於當演員這件事他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但那話怎麼說的來著……不蒸饅頭爭口氣不是?
衛生間裡,梁思喆一邊洗澡一邊想,曹燁今晚還走不走了,什麼時候走?
生物鐘配合藍宴調整過來之後,他自己一個人住這兒還挺舒坦的,曹燁忽然回來,屋裡陡然多了一個人,反而讓他覺得有點不自在。
梁思喆洗完澡出了浴室,曹燁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趴在床上。
晚上十點多,樓下的小吃攤正是熱鬧的時候,梁思喆剛洗了澡,不想出去沾一身油煙味兒。他放輕動作上了床,躺下來,正對著他傍晚時靠在牆上的那把木吉他,他盯著那木吉他的輪廓,心裡莫名被勾得有些發癢。
不太靈活的左手中指和無名指下意識動了動,其實在碰觸到那把木吉他的時候,他就想試試手指撥動琴絃的感覺了。
真是奇怪,在家裡的時候他天天面對著小提琴,從來也不敢碰它,到了北京之後,看著一把破舊的木吉他居然起了心思。
可是他又不願當著任何人的面去觸碰關於琴絃的東西,他想悄悄地,一個人在寂靜的夜裡試一試。
怎麼偏偏就在今晚曹燁回來了?在他把木吉他拿回來的這個晚上?梁思喆嘆了口氣,摸過耳機帶上。
二樓藍宴的歌聲又傳上來了,幾乎每晚都有一個五音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