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的話有點多。」
鄭山訝異一瞬,快速反應過來,也不覺得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若有所思說,「可能是在山中待久了吧,那些老怪物整天待在屋子裡研究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能說上話的人不多。」
在十五年前,山君便令人封了山門,山中弟子皆不準出山,阿彌就是那次封山時被山君帶回來的,也是這山中最小的一個孩子了。
他說完這句不再多說,因為此時已經到了觀星樓的最高層。
鄭文才一上去,就看見了窗邊坐著一位老人,白發鶴須,拿著一卷書簡在看。
鄭文走了過去。
鄭山行禮,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經心,十分恭敬道,「先生,你等的客人到了。」
鄭文站在老者面前,目光落在對方的面上,許久都未說話,她不知對方如何知道她將至,不過她這番醒來,總算明白了一點道理,世上的高人數不勝數,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奇遇,既然她都得以長生,其他人能算出點什麼她也不感覺到驚訝了。
山君抬起手,長袖半揮起,讓面前的女子坐下。
「先生,如何得知我將至?」鄭文坐下後淺笑詢問。
老者淡淡一笑:「也許是人之將死,老天給出的一點獎賞罷了。」
鄭文沉默。涉及死亡時的話語總是帶著黯然色彩的,時至今日,她依舊覺得這個話題晦暗。
老者卻有些驚訝:「您過了這麼多年,還沒有參透這世間生死之道嗎?」
鄭文說:「度不過情罷了。」她去參透生死之道幹嘛,難不成這世間真有仙人不成,而且她這樣子跟神仙也沒啥樣的,說不定神仙還沒她活的久呢。
老者看見鄭文面上的漫不經心,突然有些黯然,他想了想,但覺得是自己誤道了,於是說,「老身在此靜等您到來,只不過是為了一句話,清陵山丘百年行事為人,歷代先輩均不違背本心,不違背最初的道義,這數百年來,清陵山丘大多弟子都死在藉藉無名中,我想要帶歷代先輩求您一言。」
鄭文沉默了許久,卻是站起來對著老者行了一禮,輕聲說道,「你們做的很好。」比她想象的要好。
她在凡間史書上看見過那些為了庶民死在歷史河流中的鄭家人,那些因為留在史書而出名,可清陵山丘數百年,不可能只出那麼一些人,大多弟子都一生默默無聞,他們做出的事跡不為人知,可是鄭文毫不懷疑,那些弟子一直在為了她最開始和鄭山說過的那句「愛人」在努力。
老者聽聞此話,面上漸漸浮現起釋然的笑容,他把手中的書簡放在鄭文的面前,沒有再說一句話,然後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沉寂了下去。
他好像等候在此,只是為了鄭文的一句話。
[你們做的很好。]
這是第一代山君便傳遞下來的執念,當年的那個少年在晚年於清陵山丘病逝時,多麼想聽當初的鄭文說一句「你做的很好」,只不過那句話,他終究並未聽到,於是留下了執念,一代又一代傳遞下來,世世代代的山君彷彿都繼承了這股執念,就如同鄭家村人世代繼承的宿命一樣。
一旁的青年面色悲慼下來,跪在了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這一任的山君去了。
鄭文在一旁看著,漸漸心中竟然也多了一絲悲憐。她不僅看向窗外,世間的人山不變,雲不變,可是人總在變化著。
之後她在山中住了下來,這段時間也瞭解了山中的一些情況,等到山君入殮裝入石棺後,她跟著鄭山和山中其他的人一起把石棺送入石室。
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