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父親這是知曉了昨日的事?」池螢的神色倒是依舊淡然,「父親可是來問我有沒有受傷的?」
蕭父被她噎得臉色一窒,神色略有些訕訕,「你……你這不是沒事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何能這般拋頭露面?你這是給我蕭家蒙羞!」
池螢淡道:「父親,女兒已經答應了去萬古庵清修,出不出閣早就與女兒無關了,況且女兒在城外遭了賊人,差點兒將性命搭了進去,難道不應去該報官嗎?」
「你!」蕭父臉色更暗了幾分,「你報官便罷了,又為何要在順天府說那樣的話,平白讓人誤會了你母親和你妹妹。」
「父親當真覺得這是個誤會?」池螢哂笑兩聲,搖了搖頭道,「好吧,若是誤會也無妨,既然母親行的端坐得正,又何懼別人說什麼?」
蕭父深深撥出兩口氣,語氣稍緩和了幾分,「昨日之事,我只當是你受了驚嚇,就暫時不與你計較了,這兩日你和你母親多去幾個宴會,和外人解釋清楚便,當日是你胡言亂語,做不得數的。」
池螢只笑笑,突然話鋒一轉問道:「父親,妹妹如今可在家中?」
蕭父有些不解,「怎麼?她要備嫁,自然是在家中的。」
「也沒什麼,」池螢搖了搖頭,面色似是有些疑惑,「說來女兒才想起來,昨日裡自己急著報官,便自作主張將馬車駕走,反而將妹妹留在了那山裡,還不知妹妹究竟是怎麼回來的?」
蕭父也跟著道:「對啊,你怎麼能將你妹妹獨自留在山裡呢,倒是讓她走了許久才回來,你應該去給她道個歉才是。」
池螢卻蹙眉搖了搖頭:「可不對啊,那地方離京城少說也有三十里路,妹妹下車的位置又是在山間,道路崎嶇難行,妹妹本就甚少出門,若是走回來只怕城門也早就關上了,難不成——」
她將尾音稍稍拖長,挑眉問道:「妹妹早就知曉我會遭遇不測,所以其實備了另外的車?」
「一派胡言!」蕭父面色微寒,卻不自覺地躲開了她的目光,「你……你好好反省你的過失,往後在外面可不能這般口無遮攔了。」
語罷衣袖一甩,頭也不回地出了她的小院,只是在池螢看來,他離去的身形頗有幾分狼狽的意思。
她暗暗搖了搖頭,嘖,不就是無能狂怒麼,裝模作樣糊弄誰呢!
而這些日子京城的文人中,又傳出了一首不知山人的新作,那詩云:
古有舜天鳥,空啼旦復曉;誰人知所謂,皆言其中妙。
卻有負柯人,行差兼蹇足;神鳥揮羽去,擇枝複音高。
雖說這詩看似只是在講個神鳥的故事,但文人們都能看得出,這是不知山人在藉機諷刺那位順天府尹。
這詩也漸漸傳出了文人的小圈子,而在京城之中廣為流傳,甚至連街邊的小孩兒都能隨口說上兩句什麼「舜天鳥,見蹇足,揮羽去,複音高」之類的簡易版順口溜。
自然,這首詩也沒逃過宮中在民間的耳目。
「這不知山人是什麼人?」皇上盯著手中的詩稿,面色淡淡不辨喜怒。
內侍忙回道:「回陛下,此人兩個月前因一本詩集在文人中出了名,經過探查得知,他是甫耘詩社的成員,年紀不大,約莫二十歲上下,旁人都叫他成公子。」
皇上的眉心微蹙了蹙,「他在文人之中,可是有些影響?」
內侍點點頭:「回陛下,文人確實對他的詩作多有追捧。」
「這人……」
皇上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得門外的內侍通傳道:「啟稟陛下,靖王求見。」
他揉了揉眉心,示意殿內的內侍退到一旁,隨即回道:「讓他進來吧。」
「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