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報紙?」杜母不由得皺了皺眉,「我一直搞不懂這個行當到底怎麼賺錢,厚厚一沓子紙才賣幾個銅板,即要印刷還要發工錢,到底能賣出幾個錢來?」
「賣廣告呀。」
池螢還未來得及回話,便只聽杜母的上家「啪」地打出一張牌來,一邊回道:「我們家的麵粉廠都找報社打了好幾次廣告了,價錢不便宜呢,你放心,他們只賺不賠的。」
杜母的神色一緩,笑著介紹道:「囡囡,還記得伐,這是你宋家阿姨。」
宋家是全國有名的麵粉大王,全國各地開了十幾個廠子,生意比杜家做得還大。
「哦?」池螢突然來了興趣,「宋阿姨,不知道您家裡找的是哪家報社啊?」
宋阿姨思忖了片刻,「唔……就那幾家大報社,什麼《申報》《新聞報》啦,我們家和他們都有長期的合作關係,要是你們也需要聯絡報社,只要去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好,謝謝宋阿姨!」池螢搶在杜母的拒絕前回道,笑得飽含誠意。
池螢要去當大學教員的事,只在杜家掀起了一陣細微的波瀾,尤其是杜父這幾日還在為如何處理同宗和之間的關係而焦頭爛額,生怕池螢現在就逼她做決定,故而幾乎沒有主動在她面前出現,更不用說阻攔她去教書了。
而她每日裡上下班都有自家司機接送,新聞系的學生也並不算多,十幾個人只能勉強湊成一個班,故而教學任務也並不算重,一天頂多隻有兩節課,池螢這工作倒也算得上清閒。
這日下課鈴響起,池螢理了理講桌上的教案,抬頭道:「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大家要是有需要,可以從我這裡把這本《輿論學》借回去輪流讀一讀,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來問我就好。」
「杜先生,我有一個問題!」一名女學生將手高高舉起。
池螢對她微笑點頭,「你說吧。」
女學生撐著下巴道:「鍾先生在教新聞理論的時候說過,新聞一定要客觀準確,可您卻告訴我們,新聞會影響人對周圍世界的認知,會創造出一個假的世界,那這麼看來,新聞報導其實是不客觀的嘍。」
池螢抱臂從講臺上走下,「這麼說吧,客觀是每一個新聞人的終極目標,但只要是人創造出來的作品,在創作中的任何一個步驟都會不可避免的有主觀性,所以這一點我們只能儘量減少,卻不能完全讓其湮滅。」
「那杜先生,我也有問題想問您,」另一名男生也舉起手來,「在報導戰爭新聞的時候,我們究竟是應該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完全客觀的報導,還是應該從我方的角度出發,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我們是不是會失去作為新聞人的職業操守呢?」
池螢並未直接回答他,反問將問題拋了回去:「你問過鍾先生這個問題嗎?」
「這……」男生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問了,他說既然我們選擇了這個行業,就要拋去一切的刻板印象,當一個不受外力操控的第四權。」
「但是你覺得他的回答有問題,所以才會來問我吧。」
池螢並未指責他,只是安撫的笑笑,「當然,鍾先生說得確實有一定道理,可是大家都知道,每一家報社的背後,都有掌控著這家報社的權力,這個權力可能是金錢,也可能是其他的勢力,也許這家報社的言論表面看上去客觀無比,但你只是看不見背後的那隻大手罷了。」
「新聞人當然要儘量客觀,但新聞人亦有自己立足的土地,我曾在國外求學了幾年,也飽嘗了同學的歧視之苦,究其根本,是因為我背後的母國不夠強大。你們是這一輩國人中的翹楚,即便不能徵戰沙場,但若是用自己的筆桿開啟民智,為國家的未來開出一條路來,於我而言也並不算失了新聞人的風骨。」
池螢說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