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待她平安生產完再來回話。現在園中缺人手,我是女子,過去也方便些。”
大理寺卿又用那種狐疑不信任的眼光看我。我一著急,就說:“我是賀家的孫女,您不用擔心我跑了。”
他頓時露出尷尬的笑容:“賀小姐說的哪裡話……您快去吧,但願令嫂母子平安無事。”
四堂嫂住的小院偏僻得很,也沒人給我引路,彎彎繞繞走了一刻多鐘才找到。我過去時兩個穩婆已經先到了,正在屋裡給四堂嫂接生。四堂嫂的叫聲小貓兒似的,氣若游絲,生了半天已然沒有力氣了。
我想進去看一看,推門時一個年紀五六十歲、滿臉皺紋的穩婆正好出來。她看見我臉色一變,馬上堆起笑把我推到一旁:“產房裡頭腌臢得很,小姑娘家家就別來添亂了。”
我說:“裡頭生產的是我嫂嫂,讓我進去幫忙吧,我不怕髒。”
“你是賀府的孫小姐?”穩婆眉頭一皺,“賀家還有孫女兒哪?”
我家有孫女兒怎麼了?外人難道以為我們家全是男丁嗎?
她死活攔著不讓我進屋,說:“你還沒嫁人吧?婦人生孩子血糊糊的不成個人樣,我怕你一個小姑娘看了受不了,以後都不想成親生子了。你要是想幫忙,就去催那丫鬟多燒些熱水來,還有淨布也不夠用了。”
偌大的院子除了兩個穩婆,竟只有先前我看到陪著四堂嫂的木訥丫鬟在伺候,難怪一直生不下來。四堂嫂在瀾園養胎待產,受的竟是這等冷遇,若叫四堂兄知道了,還不得多心疼。
那丫鬟笨手笨腳,話都說不利索,一催促更是手忙腳亂不知怎麼辦好。我看得著急,索性自己捲起袖子到廚下幹活。
燒火燒得我一臉灰,爐膛險些被我捅穿,好在火總算還是燒旺了。來來回回幾十盆熱水送進去,再變成鐵腥深紅的端出來。穩婆把髒水潑在花壇裡,那片泥土都快被染紅了。
四堂嫂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後面幾乎聽不見了。一直到傍晚時分,我正拿著空盆回廚房去,忽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啼驚破夕照。我心頭大喜,把銅盆隨手一扔,掉頭折回去。
兩個穩婆都在屋裡廂,沒人堵門。我掀開門口防風的布簾繞到床榻前,四堂嫂的長髮盡被汗水淋透了,溼噠噠地凌亂覆在面上額前。她臉色慘白如紙,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嗓子也喑啞發不出聲,但仍掙扎著對我伸出手,用氣聲道:“孩子……快……”
孩子呢?是侄兒還是侄女?
嬰兒不在四堂嫂身邊,也聽不到哭聲。除了落地的第一聲啼哭,好像就沒再聽見其他動靜。
我左右一環顧,兩個穩婆站在帷幄後頭,手裡好像抱著孩子。我繞過去喜孜孜道:“快讓我看看,是男孩兒還是女……”
後半句話我就說不出來了,因為我看到其中一個穩婆抓住小娃娃扭動的手腳,那個年紀大的正拿一塊布巾按住孩子口鼻,臉上皺紋因用力而扭曲猙獰。
我又魔怔了?為什麼總是看到害人的幻象?
我甩了甩頭,睜眼再去看,幻象並未消失。倒是那兩個穩婆沒料到我會突然回來,回頭驚愕地看著我,手一鬆布巾落在地上。
小娃娃一陣嗆咳,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
這不是幻覺,是真的。
我沒有細想,衝過去一把將孩子搶過來,退到她們一丈開外,怒斥道:“你們在幹什麼?”
年紀大拿布巾下手的穩婆率先反應過來,堆起笑往前走了一步。我立刻後退,側身把孩子護在懷裡:“別過來!”
我心裡飛快地盤算,這兩個穩婆看起來都是做慣了力氣活的人,身強體壯,而我手裡抱著孩子,四堂嫂有氣無力自顧不暇,廚房那個丫頭也指望不上;倘若她們當真起了歹意,我定然抵抗不住,但我離門近,拔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