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先用藥粉兌水清洗患處。七日之後應當長合了,若有意外,藥方我也放在裡頭了,你再找藥鋪照著方子配。半月後縫線可拆,如果那時還見不著我,把鑷子、剪刀在開水中煮透,燒酒洗手,儘量別用手碰傷口。拆線如有出血,繼續用藥至癒合為止。”
他把我送到門口,包袱交給常三,把告訴我的話又依樣囑咐常三一遍。門外停了一輛單馬狹轅的小車,可以在園內行走。
此處離大門不遠,隱隱能聽見門外人聲攢動。我上了車往西北而去,路上問常三:“桃園一共有幾個門?”
常三回答:“就南門和西門兩處。”
只有兩處門,那二叔公會不會也知道,提前派人看著?
到了西邊側門,院門從裡頭閂住,守衛果然說門外也有賀府家丁,不過僅區區五六人,不像大門口人多勢眾。
常三說:“五六個家丁,小人應付不在話下,驅車直接衝出去即可。”
衝出去固然可以逃脫,但也坐實了祖父的猜測,我確實在虞重銳家裡。
虞重銳說一直有人彈劾針對他,但從未奏效,那是因為陛下信任他,在背後為他撐腰。如果這份信任和支援沒有了,陛下反過來懲處他,那麼多明槍暗箭,多少人恨不得他死,他還能扛得住躲得過嗎?
說到底,我、姑姑和陛下的恩怨,還有我家的事,跟虞重銳並沒有關係,他不應該被牽扯進來。
何況我家還有那麼多人,陛下若當真追究,從此我江湖逍遙,他們又往哪裡逃?我對祖父、對叔公叔伯們有怨言,但我並不希望他們死。我家也有無辜的人,有仲舒哥哥、嫁到我家來的嬸嬸嫂嫂、年幼的弟弟侄兒,他們就該替我承受罪責刑罰嗎?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逃走,他們或許還有生望。
我吩咐常三:“不要驚動外面的人,你去找個梯子來,我們從東北邊翻牆出去。”
守衛門房就有木梯,常三取過來綁在車上,掉頭去往東北方向。
我指示他走到東北角與瀾園相鄰的地方,架上梯子。常三看到牆那邊伸過來的槐樹枝,遲疑道:“齊瑤姑娘,那邊是……”
“那邊是我家。”我把包袱裡的藥方拿出來帶在身上,下車對他說,“常三哥,這是我家的事,你也不希望你家郎君被我們賀府連累吧?”
我看到他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祖父,但是他沒有阻止我。
圍牆底下種滿了密實的茅草,秋冬枯萎之後也沒有收割清理,宛如一層厚厚的絨毯,梯子架在上頭都不穩當。從來沒見誰家主人命令在園子裡種茅草的,這人真是,怕我再翻牆過來摔倒跌傷嗎?
明年九月的約定,我記得的。但前提是,我們都還活著,能夠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從前虞重銳可以娶我的時候,他沒答應;現在他終於答應了,我卻身不由己。
願不願意娶我,是他的事;而能不能嫁給他,是我的事。我的事應該我自己來解決。
我把梯子座穩,慢慢爬上去。左腳還不能使力,我只能坐在梯子上,一格一格往上挪。
昨夜一場春雨,遍地綠葉尖尖都冒出來了,近看不分明,爬高了遠遠望去,整個瑞園似蒙上一層綠隱隱的薄霧,生機盎然。
我曾無數次偷偷翻過瀾園的圍牆到廢園來,這裡是我自由的樂土、放飛的秘密花園,現在也依然是。
而另一側的瀾園,我的家,是我一出生就揹負的枷鎖,無法擺脫的桎梏。
如今,我要回到那邊去了。
第90章
我從圍牆上翻回瀾園。這兒在整個園子的西側, 十分偏僻, 我踮著腳尖一步一步挪,花了大約兩刻多鐘才走回大門口。
走到後來腳踝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