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培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娘子,臣奉聖命護衛您,聖人身邊自有其他御林軍護駕,您若出了事情,才是叫聖人最心憂的事情。」
他這樣說分明是皇帝早就吩咐過的,眼下危急,蘇笙也沒有心思同他裝什麼聽不懂的樣子,雨點鼓敲響,就代表著宮中有大事發生,蘇笙也是經歷過國喪的人,她的手搭在宋司簿的臂上,無意識地攥緊手掌,宋司簿安撫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娘子不用太害怕,這些人暫且是不會過來的。」
「司簿,我不是怕那些人過來……」她精神上醒了個差不多,然而身子仍似千斤之重,身邊的御軍像是一堵牆一樣,把她們圍得密不透風,蘇笙又不是什麼值得人刺殺的大人物,當然不會有人來注意她在這邊,「我只是……只是有些擔心聖人,您說夏獵這樣重要的事情,想來是防衛極嚴,這些人能混入獵場,聖上豈不是……」
若是聖上遇刺身亡,對蘇笙而言或許也算是件好事,太子在軍中也並非無人,他又有東宮之位,伺機回宮,即天子位是名正言順的事情,他對自己總還是有幾分意思,而且現在她仍算得上是未來的太子妃,東宮與英國公府結了仇怨,太子也不會立一個間接殺死他母親的女人做皇后,那麼她還是有機會成為中宮,變成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這本就是姑姑和阿耶對她的指望,做一個受盡君王寵愛的皇后,光耀蘇氏的門楣,她只消牢牢佔住那椒房殿,會有許許多多的族中女子替她生子,哪怕是月瑩的孩子將來不堪用,她照樣能有後路。
太子無德又如何,只要他能成為大唐的君主、四方拜服的聖可汗,那她就應該心甘情願地去到他的身邊,反正蘇氏的女子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能跟從一位權勢極大的貴人,就已經是最好不過的下場。
她從前很盼著嫁人,可嫁人的日子提前了,她卻並不願意……如果沒有那個人,她不是被秦後殺死,就是被阿耶嫁給另外的權貴,他將自己從一個為英宗預備的暖床媵寵變成了令人艷羨的太子正妻,體貼她、照顧她,甚至這樣的日子,還將他身邊的禁軍分出來護衛自己,叫自己因為他意外遇刺而竊喜,這也是蘇笙做不到的事情。
聖上待她是有男女之情,這種有些不合禮法的柔情帶給自己許多煩惱,叫她容易迷失其中又不得不去抗拒,然而捫心自問,他如果就這樣崩逝,難道她就可以從宮闈帶給她的苦痛中脫身嗎?
「中郎將,我鬥膽問您一句,圍場還有多少可以調動的人馬?」蘇笙定了心神,林中殺伐之聲不減,她一個女郎看不出內中情況,「我是內宮女子,無法調動禁軍,此處的人手也只是杯水車薪,不能馳援陛下,郎將現下若能趕至聖人身側得到陛下的信物,應該能從附近的守軍中調到人手。」
她思索了片刻:「我聽溫家的娘子說起過,附近有三營兵馬守衛行宮,英國公今日告假,應該不在林中,若是林外有叛軍合圍沖不進去,您便先去尋他,想來英國公應該也會有法子。」
今日許多重臣都隨侍在側,倘若今日伏擊皇帝的叛軍將獵場圍住,御林軍想衝殺出去找個主事的人也困難得很,
魏公培不意蘇笙這樣的時候還會想著叫他離開,人皆畏死,他聽內侍監的意思,這個蘇娘子是不願意順從陛下的,她這時候不想著如何保全自身,居然還會顧念皇帝的安危嗎?
雖然蘇娘子能有這份心,傳到天子那處去必然會令聖人歡喜,但聖上的命令只是叫他守在蘇氏身側,尋一個恰當的時機行事,現下的小丘並不安全,一旦蘇笙出事,他才真是要大禍臨頭。
這姓宋的女官也是不濟事,蘇娘子既肯飲酒,何不下些藥在裡頭,她先前醉些還好,現在醒酒倒是難纏得很。
蘇笙瞧著這位中郎將不動,心中警鈴大作,她後退了半步,嚴正辭色道:「聖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