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生活清苦、戒律森嚴,日久天長,那些曾經的金枝玉葉哪裡能受得了,總會有幾個人動心要逃出去。
然而比丘尼想要私逃,必然是要提前做一番準備的,她們挑什麼時候不行,偏偏是聖駕駐蹕在感業寺、守衛最森嚴的時候逃出去,並不是什麼聰明的做法。
這樣的蠢人能逃過守軍的法眼,不顧夜間的宵禁令私逃,若無旁人的幫助,也是不可能的。
青鬃馬被楓露別了一下頭,向旁邊踏了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稍顯親密的距離,蘇笙慌忙抓住韁繩,穩坐在馬上。
「您對東宮,確實是極好。」蘇笙設想過皇帝若是知道太子弄權會作何反應,是斥責他德不配位,還是會幫東宮隱瞞,最終聖上還是選擇了後者,「臣女知道,家醜不可外揚,何況天家。太子是國之根本,臣女並不值得您費心。」
他怎麼能不維護自己立下的儲君,蘇笙諷刺地想著,要是沒有太子,聖上與她大概也不會有那樣一段風月了。
君王即便與一個不情願的女子發生關係,那也是臨幸,太子也是一樣。若非聖上對她有些心思,恐怕都不會這樣上心,與太子這樣地位的人相比,她顯得微不足道。
「朕不許人提起此事,並不是因為太子。」聖上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是放開韁繩,讓楓露緩緩而行,「朕要廢立東宮尚有許多法子,若拿此事大動干戈,你一個姑娘家總是沒有臉面的。」
青鬃馬像是自己知道一般,也跟在皇帝的後頭,她的心神全部被那件事情攝住,聖上也沒有說什麼過激的話,只不過是叫楓露別開了她的馬,就將這小姑娘不成熟的幼稚賭氣略過去了,蘇笙心裡是有過大膽的揣測,聖上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廢了太子。
然而當皇帝真的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廢立二字時,蘇笙還是吃了一驚,她不敢想像聖上還能說出什麼來,默默跟在他的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蘇娘子不必太過擔憂,這件事與你沒什麼幹係。」聖上輕笑道:「你現在勉強也能騎馬了,若是朕叫你同朕一同打馬回去,可還會害怕?」
蘇笙常常覺得聖上在洞察人心的方面遠勝旁人,他並沒有回頭看過自己的神色,但是卻輕而易舉地洞悉到她在想些什麼,「若是緩緩而行,想來無礙。」
「只是我這樣換了一身衣裳,回去怕是阿瑤瞧見會多心。」蘇笙小心翼翼道:「臣女須得先去更衣,聖人要是有事,不如先行。」
楓露忽然被主人勒停,聖上回過頭來,看這一身輕便打扮的美人,宮裝多有不便,她穿這身也好,「不必,朕今日要去馬場瞧一瞧這些後輩,你穿著這身騎裝就是。」
她突然聽到皇帝說起廢立,還有些適應不來,元韶見聖上與蘇娘子行到這邊,連忙讓內侍呈了巾帕和熱茶過來,蘇娘子能主動獻媚是一樁罕事,而聖上居然就這樣拒絕了,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聖人可是要回南薰殿去歇一歇?」
元韶覺得蘇娘子也是個奇人,從前他覺得但凡她肯順從聖上一星半點,聖上定然會心情大悅,然而蘇娘子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聖上面上的神情仍是淡淡,似乎從未在意過這人間至勝的春色。皇帝將事情都交給了襄王,自己稱是不勝酒力,然而卻同蘇娘子這樣縱馬遊玩,即便臣下不敢說什麼,到底也會猜度一二。
「朕吹了一陣風,酒也該醒透了。」聖上面不改色道:「儀仗不必一同跟去馬球場,朕也好久沒見過這些孩子了,今時不同往日,排了駕過去反而叫他們拘謹。」
元韶應是,心裡卻疑惑得很,除了溫舟瑤之外,莫說這些世家的嬌嬌女郎,就是裡面出身宗室的郎君,聖上也是全未見過,何來好久一說?
皇帝只是提了一句東宮的事情,隨後就像是忘了一般。蘇笙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