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這一聲母後叫得極為自然親暱,若是不知道皇后年歲的還以為他是在說自己的親生母親。
當年聖上是抓了簡書與玉印在手的,雖然這離不開大聖皇后私下的訓導,但還是令文皇帝與孝皇帝面上大為光彩,天子自從皇后有孕之後便不曾飲酒薰香,即便是今日也不曾為了地藏奴破例,只是叫人斟了白水過來,「你母后現下懷著孩子辛苦,等你同永寧有了嫡長子,她說不得要來賀上一賀,陵陽,你說是也不是?」
蘇月瑩似是被打了一下臉,她的兒子只是庶子,竟當不得帝後同時駕臨麼?
聖上銳利的目光在席間巡了一轉,不免對自己的妹妹有些關切:「說起來今日怎麼沒見到永寧,說起來永寧的喘疾還是不好嗎?」
被聖上忽然點了姓名,席間的陵陽長公主起身行禮道:「回皇兄的話,近來長安楊柳多絮,永寧身體太弱,太醫用了幾副藥也總是反反覆覆,臣妹哪敢叫她出來?」
這時節才剛入夏不久,長安城柳絮紛飛,確實不是一個患了喘症女子該出來的時候。聖上坐在上首,溫和地朝向太子道:「永寧是你姑母的掌上明珠,從小當金玉一樣捧著長大的,你將來娶了她必得好好相待,夫妻相和,不許惹她生氣。」
太子現下哪裡還有心情管這些,只是笑著應一聲是。
「永寧生病也就算了,駙馬今日也告了假嗎?」皇帝對著自己這個武將妹夫開起玩笑來總是少了幾分顧及,「你們夫妻一向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他才剛從邊關回來,不該同你形影不離麼?」
第67章晉江文學城獨發
陵陽長公主心中一緊,她笑著答道:「回皇兄的話,二郎這幾日總在軍營中,軍中的事情我又不懂,我哪裡見得著他?」
酒酣耳熱之際,太子擊掌三下,命內侍們將長桌抬到庭院,請聖上步出內殿,「將地藏奴放上去罷。」
幼兒被乳母放到了桌上,蘇月瑩衣袖下的手微微顫抖,那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太子自然可以不在乎一個庶子的性命,然而她卻是母子連心,頭頸微微伸長。眼睛幾乎是不錯珠地盯著兒子瞧。
而在別人看來,蘇良娣不過是有些擔心兒子不能在聖上面前抓書筆印章,卻抓了胭脂花草。
地藏奴從未見過這樣大的場面,他膽怯地在桌上爬來爬去,卻什麼也沒有拿起來,眾目睽睽之下,竟一屁股坐在長桌上,抱著自己的小腳丫在桌上啃了起來。
但他那腳又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兩隻腳靈活地轉來轉去,皇長孫伸手幾次,居然塞不到自己的嘴裡去。
這一下不僅僅是聖上,在座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地藏奴才多大,快讓乳母抱他回去罷。」聖上最先忍了笑,對太子道:「將來你母后的孩子出生,不知道愛不愛啃自己的腳。」
皇帝不曾親身照拂過自己的孩子,但卻是見過弟妹與宗室子侄輩的模樣,孩子小的時候似乎都十分鐘愛啃手啃腳,他這個時候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自己同阿笙的骨肉,那個孩子將來也會這樣嗎?
還是會像他當年那樣,抓了簡書與印璽,是天生做聖人的命呢?
「說起來娘娘一人在宮中,朕也有些放心不下,」聖上對身側簇擁著的朝臣們道:「你們今日且樂你們的,朕已經有些乏了,便先回宮去,若非緊要之事,明日晨起再議就是了。」
太子也跟著笑一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地藏奴又不是他的嫡子,在周歲宴上能不能出彩也並不是十分要緊,聖上正要吩咐內侍監排駕,群臣躬身相送天子,然而東宮卻跪了下來,他朗聲稟道:「兒有一事,願聞達於聖人。」
聖上笑吟吟地轉過頭來:「三郎這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非要今日來說?」
「兒臣今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