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是的。
幻象桑露便伸出手輕輕碰了下她的額髮,說:不要怕,你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夏未霜笑了笑,從包裡掏出兩瓶酒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玻璃瓶白酒放進懷裡,紅酒是剛才灌白倩剩的,還有半瓶,夏未霜隨意晃了晃,便仰頭喝了兩口。
小商店隨手拿的大眾葡萄酒,不到五十塊錢一瓶,也用不著做那些優雅的飲酒儀式。
她一邊緩慢地啜飲酒水,一邊輕聲細語地與桑露回憶兩人的過去。
她們曾牽手、親吻、擁抱,許下永不分離的誓言,只是已有三年的時間不能兌現。
虛構的懷抱彷彿仍舊可以給予夏未霜以觸動,她卻越發無法自欺欺人。
我很想你。夏未霜對身旁的女人說道。
是的,我知道。她同樣輕聲地回應著。
真的真的很想你。夏未霜低頭埋到膝蓋上,眼皮聳拉下來,臉上有些發熱,似乎是飲酒帶來的醉意,再加上悶熱的環境,讓她有些出汗。
她像是醉了一樣,翻來覆去地說著我想你,然而卻沒有得到多一句的回應。
夏未霜又說:對不起。
桑露將手搭在她的後腦勺上,輕柔地彷彿一道微風:不要道歉,你只需要結束錯誤,倘若認為自己有罪,那便贖罪吧。
我把一切都了結。夏未霜說道,桑露,你會原諒我嗎?
桑露美麗的臉龐上掛著溫暖的笑,清澈的眼眸裡不染一絲陰暗,身上穿著神聖純白的曳尾婚紗,在這壓抑的世界照亮了夏未霜的雙眼。
在我們重逢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天際的黑沉遲鈍地散去了些,顯出了一點點太陽昇起的跡象。只是今日的天氣糟糕,烏雲掛在空中把東昇的旭日遮住了。
夏未霜看向桑露身後像浸了水泥的棉花一樣的雲層,有些遺憾:不能和你一起看日出了。
桑露握住她的手,說:沒關係,我們已經擁有了很多。
還不夠多。說到這裡,夏未霜意識到自己有些貪心了,便止住了話題。
她快來了。
嗯,我知道。
夏未霜搖了搖酒瓶,裡面還剩下點底,她從衣服內側的兜裡掏出了一小包一直隨身攜帶的白色粉末,倒進酒瓶晃了晃。
防護服早就脫掉了,身上穿的是涼快點的夏天的衣服,她套了件薄外套,拉鍊拉上了一半。
夏未霜安靜地坐在屋頂,等待那人的到來。
不知什麼時候,身旁美麗聖潔的女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遠處街道上如怨鬼般垂首佇立的紅衣女人。
冥冥之中,彷彿有什麼在指引著兩人,遙隔數千米的距離,她們看向了彼此。
行屍走肉般的怪物在這一刻被注入靈魂,她渾身一顫,漠然的臉上掛起笑容,慾壑難填的扭曲情感於此時火山爆發,她張開殷紅的嘴巴說了句什麼。
夏未霜自然聽不到她的聲音,可卻又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在叫她的名字,說霜霜,我好想你。
下一秒,她動了起來。
在這灰暗的世界裡,她穿著刺目的紅衣,化身死亡的洪流向夏未霜的方向湧去。
低飛的鳥雀、樹梢的鳴蟬和流浪的黑貓安詳地在這天翻地覆的世界休憩,唯有它們,本就渺小,似乎對突變的大環境不曾感到恐懼。只在詭怪的女人擦身而過時,才遲遲受驚似地逃離。
夏未霜依舊坐在屋頂,看著桑露向自己一點一點逼近,越是離得近,她越是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
她在看著自己。
無論是攀爬到樓上,還是從地面走過,無論是繞向左方還是右邊,她一直在看著自己,沒有半點分神,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