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闔上雙眸,朝後揚著頭,就像是被寵愛妃子服侍的帝王。
身份貴重的「寵愛妃子」偷偷抽出她頭頂的簪子,青絲如瀑,流瀉下來,微涼的髮絲鑽進了他的衣襟裡,纏上了他的玉腰帶,怕毀了這好頭髮,嬴景的手指又輕又慢地拈著她的髮絲,一點點掙脫,有形的倒是掙脫,無形的已然將捆的密密實實,牢不可破。
待髮絲解開,他則一股腦地抹下了自己的衣服,猴急著,甚至將單薄的外衣撕裂了一道口子,他卻看都沒看,隨手甩到床下。
哪怕是在一年前,打死他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急色的一天。
玉佩磕到了地上,簪子碰到了床架,零零碎碎的物件兒「叮叮咚咚」往地上掉,活似大珠小珠落玉盤。
孟湘翻了一個身,閉著眼睛輕聲道:「下雨了……」
「對啊,都濕了。」他柔聲誘哄著她。
孟湘嗤笑一聲睜開雙眼,水汪汪的眼睛撩動著他的神經,玉足踏在他的胸口,一個用力將他掀翻,自己則像是個戰士一樣,揚鞭騎馬。
「嘚兒——駕!」
駿馬那麼快,跑過艱難險阻,躥過隧洞,在一片花海前微頓,又接著向前跑去。
不知疲倦,沒有盡頭。
紅色的紗帳被風揚起……
陽光從床帳的縫隙小心翼翼地落到鬆軟的被褥上,只是這被褥被攪成一團,絲緞被面被人撓抽絲了,面兒上的繡花也被咬脫線了,被角還有些濕。
床上的男人臥如玉山將崩,一床的濃艷也奪不去他的風華,然而,留戀在他臉上的陽光,卻讓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於此同時,他的嘴角也揚起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他似乎有些害怕睜開眼,臉頰在枕頭上輕輕蹭了蹭,卻蹭不掉他因羞澀而生起的胭脂紅。
「嗯……那個……」沙啞的聲音一出口,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胡亂地扯過被子擋在胸前,牙齒輕咬下唇,鼻子以下埋進了被子裡,可被子裡充斥著她的氣息。
他一把甩開了被子,手背擋在眼前,輕聲喚著:「娘子……」
小小的羞澀之花開在他的笑靨裡。
「你……」他忍不住想笑,「你相公我還不錯吧?」
久久聽不見答案,他不免有些緊張。
「不會吧?很差?」
還是沒有回答,他雙唇緊緊抿在一起,原本自傲矜貴的神情卻被淡淡的不自信取代了。
心中湧出來的恐懼一瞬間滅頂,他慌張地去摸她那邊的床,卻摸了個空,褥子上冰冷,彷彿根本沒有人躺在上面過,好像那些旖旎的、香艷的、穠麗的場景都只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場春夢。
明明是初夏,氣溫已經升高,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下子跳下了床,鞋子都顧不上穿,只披了件外衣,慌裡慌張地拉開了門,高聲叫道:「來人啊——」
一個帶著皮製面具的男人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朝他半跪下來,「殿下。」
嬴景此時也顧不得可能被他聽到牆角的羞惱,神情又怒又惶恐又有些失魂落魄,「昨兒個,就我自己在?」
那個男人眼神奇怪地看了嬴景一眼,隨即恭恭敬敬地低下了頭,「殿下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嬴景簡直想當胸踹他一腳,幸好從拐角走來的另一個護衛解了他的圍。
「殿下想問的是……」那後來的護衛頓了一下才接著道:「夫人吧?」
嬴景從未如此焦躁,他一揮袖子,「快說!」
「夫人清早就與前來拜訪的於大人出門了。」
「呵!對於廉叫什麼大人,即便他滿家都是太醫,他也一輩子都當不上!」他已經氣得口不擇言,又緊張道:「他們兩個要做什麼?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