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她湊到他的臉頰邊,輕聲問道:「你掙錢的方式是不可見人的,嗯?」
孟子期一把甩開她的手,「咳咳——我就知道……」聲音聽上去怪氣憤的。
孟湘檢討了一下自己的語氣,萬般無奈,「那你想我用什麼語氣,我這是在擔心你啊。」
他悶不吭聲,待孟湘摸上他的腦袋的時候,他突然反應很大地一高從炕上跳了起來,「關心!關心!」他焦躁地在炕上跳來跳去,「你懂什麼啊!你就知道哭哭哭,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好嘛,又不知道哪塊兒石頭砸了腦袋非得說什麼擔心,現在知道擔心了,那早幹嘛去了啊!」
孟湘看著他發飆的模樣,單手抵著下巴,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他突兀地撇過腦袋,用腳去踢孟扶蘇的小腿,「還有你也是!你就是個傻子!你的聰明勁兒都被你吃了嗎?慣來會欺負我,你怎麼不去欺負她啊!她是騙你的!騙你的!她心裡除了那個死人,沒有其他人啦!」
屋子裡倏忽一靜,即便是遲鈍的孟子期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錯話,他有些難受地咬住下唇,瞪著眼睛橫了孟湘一眼,卻像是不敢與其對視似的,又立刻收回了視線,死死盯著被子上的補丁。
屋子裡本來就沒有照亮的,這下沒人說話,就越發顯得寂寥了。
許久,孟湘才長長嘆息一聲,她伸出手,又被他避開了,可他雖然避開了,卻露出越發煩躁的表情來。
孟湘臉上的表情越發柔和了,她執著地就要去捉他的手腕,他耐不過只得讓她抓著,卻冷著眼覷她。
「不是的,雖然我心裡想著你們的爹,但是,我也同樣想著你們,你們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怎麼會不關心你們?」她一邊說著腳尖卻在被子底下繃直,就像要上舞臺演出一樣,她要用自己每一絲神態,每一個動作來表達她的情感,她身上沒有一處是無用的,由骨到皮,由髮絲到腳尖,她想要說的話蘊含在她的身體裡、她的動作裡、她的神態裡。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你還認為我說的是假話,是嗎?」她嘴角雖然掛著笑,眼中卻滿是傷感。
孟子期最討厭下雨天了,一下雨就讓他想起自己娘那總也流不完的淚水,惹得他心煩氣躁的,如今她未流淚,天也未下雨,他卻越發的躁動了。
她握著他的手腕,輕輕放在耳邊,那雙浸透了水汽的眼睛望向他,她另外一隻手正捂著自己的肚子,聲音如輕煙一般,「你知道嗎?當你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能夠聽到你心臟跳動的聲音了,與我的心臟捱得那樣近,你懷在我的肚子裡,卻生在我心上,我們曾經共血脈,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你?」
他將他自己的嘴唇咬的血跡斑駁,卻不說話,可那雙黑珍珠似的眼睛卻有些失神。
她貼著他手腕處的脈搏輕輕笑了起來,「我曾經被兒女之情矇蔽了雙眼,可是,我走出來了,我知道我不對,可難道連改的機會也不給我嗎?子期……」她湊近了他,凝視著他的雙眸,認真道:「無論如何有一點永遠也改變不了,我是你娘,那是我即便因為夫君死去悲傷至極,也不曾忘記的;那是你痛恨卻也不能抹掉的,我們兩個流著一樣的血。」
孟湘慢慢鬆開他的手,而他恍若失神,手指微張,手臂無力地垂在身邊。
孟扶蘇原本只是安靜地看著,此時,卻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完全沒有察覺到的孟子期猛地被他踹倒在被子上。
「呆子,你又犯傻了。」
摔了一下他似乎才清醒過來,又重新恢復了活力,猛地壓向了孟扶蘇,「靠,你又欺負我!你欺負個沒完是不是!」
孟子期正像個小牛犢要跟他角力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蓋在了他的腦袋上,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