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傲慢的仙鶴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又往她身邊靠了靠,伸出纖長的脖頸,纏著陳唐唐的腿。
陳唐唐蹲下身,用右手將它從上到下撫摸了一遍。
仙鶴簡直成了一隻廢仙鶴,像是化了一般軟綿綿地搭在她的手臂上。
陳唐唐又揉了一把它的胸脯。
那個道士淡淡道:「長老似乎很喜歡我觀裡的仙鶴?不如我送長老一隻如何?」
遠遠聽了一耳朵的敖烈忍不住叫了一嗓子。
不要啊,他好不容易將那隻貓偷偷丟到觀音的雲上,這難道又要多一隻仙鶴?
師父不需要別的,有毛的動物只要有他一個就夠了!
陳唐唐收回了手,低聲道:「多謝道長好意,不過請恕貧僧不能接受,畢竟這一路艱險,何必讓它跟著貧僧受苦呢?就是我這幾個徒兒,貧僧都覺得對不起他們了。」
幾個徒弟心裡一暖,眼中更加柔軟了。
道長點頭微笑:「長老果然內心綿軟,同以前一樣。」
「以前?」陳唐唐目露不解。
道長重新擺出傲而冷的神色,不再多言。
幾人進了門,發現地面乾淨,似乎剛剛被人灑掃過。
這時,有兩個童子跑了過來,兩人長相一樣,一樣的「骨清神爽」,一樣的容貌妍麗。
道士朝他們微微頷首:「清風,明月,觀裡來客人了。」
一個「咦」了一聲,口中道:「可是,師……」
話未說完,就被另一個童子拐了一胳膊。
另一個童子露出笑顏:「明月曉得了。」
清風也點點頭。
道士邀請陳唐唐去廳內就坐,兩人離開後,清風和明月便彼此使了個眼色。
八戒眼尖地看到這一幕,便故意放慢了腳步,拐到一處角落,化作了石頭,屏息聽著兩人言談。
「師父不是拿著大天尊的簡帖走了嗎?怎麼回來了?還變化了一個形貌?」
「不知道啊,難道是看到好苗子要收徒?」
「可那不是個和尚嗎?」
兩人嘀嘀咕咕,也沒有討論出個因果。
八戒正要撤退,明月卻恍然道:「我記起來了。」
「記起什麼?」
明月壓低了聲音:「你還記不記得師父常常提起的一位……就是蘭盆會上,親手為咱們師父傳茶那位。」
清風也終於想了起來:「啊,我記得,我記得,師父回來還唸叨好久呢,似乎想要跟人搭話,卻陰差陽錯地總也不成功,回來時一直在唸叨此事,直到百年前才不說了。」
明月若有所思:「百年前……豈不是如來佛第二個徒弟去凡間那時,啊,是那個和尚!」
兩人總算對上了號,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清風和明月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一模一樣的複雜神色,齊齊嘆了口氣。
清風:「師父這下該得償所願了。」
明月:「師父這回可了卻心願了。」
八戒頭一回聽到這樣的故事,也才知道自己的師父竟然有這樣的背景,他重新變成人形,輕移腳步,溜了回去。
他轉過雕花窗,邁進廳中,就聽師父問:「道長可是此觀的主人?」
那道士捋著麈尾,卻不小心抓了一手的毛,口中道:「非也,此觀的主人乃是鎮元大仙,你可還記得?」
陳唐唐一臉迷惘:「貧僧不知。」
道士吹了一下手裡掉的毛,又撣了撣衣服,這才正襟危坐道:「要提起此人,就要從殿中供的『天地』二字開始說起,長老可知為何旁的觀裡供養三清、四帝,這裡卻不供?」
陳唐唐虛心求教:「貧僧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