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愣愣地闖進她清澈的眼湖中,啞聲道:「你可知我這副面相是那位……咳,當初用的,連那位都喜愛,你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若是非要從沒吃藥的鄭居士和吃藥過量燒壞了腦子的鄭居士中選一個……
「阿彌陀佛,原來的鄭居士便已足夠。」
鄭玉郎猛地沉下了臉,咬牙切齒道:「不,我不信,他們一個木的像個木頭,一個嗜酒如命,哪裡比得上我好?哪裡有我知情識趣?」
「貧僧聽不懂鄭居士的話。」
「不要叫我鄭居士!」鄭玉郎狠狠捏緊手中繁盛的鮮花,碾碎的花瓣破爛地落進泥土中,沾著芳香的花汁卻粘在他的手上。
陳唐唐依舊一臉淡然,似乎無論他做出什麼事情來,她都不會驚訝。
可惡!
這就是讓那兩個蠢貨動心的和尚嗎?
明明只是個和尚而已啊,到底哪裡好……
鄭玉郎的視線粘在她淡粉的唇上。
乾脆點,一不做,二不休!
鄭玉郎猛地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頰,正要低頭,突然,一個晴天霹靂「轟隆」一聲砸在了鄭玉郎的腦袋上。
他腦袋一炸,意識全無,整個人就朝陳唐唐的方向倒了下去。
陳唐唐移了幾步。
「啪」的一聲,他臉著地,砸在了布滿石子的地面上。
「完了,完了!漂亮郎君摔到臉了!」
花船上的小娘子紛紛叫嚷起來。
「定是毀容了,這路上都是小石子,上次有位姐姐不小心摔了一跤,還好用手撐住了,結果,手掌心的皮啊,膝蓋的皮啊都劃爛了,再也不能接客了,別提多慘了。」
「這可真是……天妒紅顏!天妒紅顏啊!」
「哎,這位姐姐,這話不是這麼用的吧?」
「那……紅顏薄命?紅顏薄倖?殘花敗柳?水性楊花?」
陳唐唐低下頭看著被劈的人事不知鄭玉郎,好心好意地勸道:「鄭居士,你與貧僧往日無冤,近日無讎,何不彼此放過呢?」
「鄭居士,你要學會放下。」
「鄭居士,你只要放下手,就能立即成佛啊。」
然而,鄭玉郎一聲也不吭,一動也不動。
陳唐唐一臉無語地看著死死握住自己腳腕的那隻手。
合著鄭居士你臨死也要拉一個貧僧做墊背的?
陳唐唐弄也弄不醒他,拖也拖不動他,便只能在原地坐下,念經打坐,等他自己清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鄭玉郎的意識還陷在混沌中,卻隱隱聽到浪濤聲,聞到蓮花香。
許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他下意識想要抻一下腰,卻猛地發現自己全身都痛的厲害,像是被人糟蹋了一萬遍似的,手腳都抬不起來了。
「唔——」
這是怎麼一回事?
恍惚片刻,他才憶起自己被雷劈過。
那該不會是警告吧?
鄭玉郎好不容易睜開眼,卻看到眼前漆黑一片。
天黑了?
那星星呢?月亮呢?
等他的知覺全都恢復,他突然感覺臉上一陣刺痛,也覺察到自己身上正蒙著一塊布。
「唔——」
他的手指動了動,揪住布角,用力扯下。
「啊!詐屍了!」突然一聲尖叫差點沒把他耳朵給喊聾了。
鄭玉郎只覺得無數火光在眼前閃成一個個光點,等視覺恢復,眼前卻是鎮裡的居民狂奔遠離的背影。
地上到處是被擠掉的鞋、繡帕和香囊。
「這是怎麼了?大家都跑什麼?」他聲音沙啞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