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山雪大笑。
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笑意依然止不住,調侃諶巍:“要從諶掌門這裡聽一句吉祥話可真是不容易,明年上哪裡找這麼好的酒讓你開口啊。”
“明年年末你還要來青城?”諶巍用的是嫌棄的語氣。
“誰知道呢?”車山雪道,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來,“將來的事……”
將來的事能有誰說清?但諶巍偏偏就是那個能把將來事說清的人。他默不作聲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一口悶下,試圖用醉意壓下那些前世的回憶。
“真是暴殄天物,要不是你是釀酒的人……嘖嘖。”車山雪聽他這般舉動,低聲抱怨,卻也沒有阻止諶巍一杯接一杯的舉動。竹筒酒就那樣細細一罐,不多時,就叫他們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個精光。
因為諶巍搶酒,車山雪也加快了喝酒速度,不久面上就浮起春霞般的緋色。他人本來蒼白,又大病未愈,再怎麼烤火雙手依然冰涼,這一點緋色反而叫他容光煥發,整個人都神采奕奕。
他晃了晃空掉的竹筒,隨手一丟,接著向對面的諶巍身上撲過去。
諶巍:!!!
青城掌門用力將他接住,不然大衍國師得一頭栽進炭盆裡。
“你發什麼酒瘋!”
他偏頭避過此人一身的酒氣,不耐地低喝,推攘了一把,想讓車山雪在邊上坐下。
卻不想被駕住的那個人滑溜溜地就往他懷裡鑽,對了幾分熱氣的手直接扒開諶巍胸口的衣服,驚得諶巍髮根收緊,一點朦朧醉意也被嚇飛。
車山雪真的喝醉了?不該啊,這混賬的酒量明明比他好。
有點混沌的腦袋嘗試分析,速度卻跟不上那個發酒瘋的人。佔完便宜的車山雪已經飛快地將手抽出來,手裡好像還拿著什麼東西。
又一罐竹筒酒。
“我就說嘛,”他喜滋滋地說,“就該在這地方才對。”
“……”
一時間諶巍都有點搞不清楚,這混賬是不是想多喝一瓶才招呼他過來喝酒。但很快他清醒過來,伸手要去奪僅剩的一罐竹筒酒。
“夠了!你不能喝了!”
“再喝一杯。”車山雪說。
“我會信?”諶巍反問。
有前科的車山雪也不由的默了默,就在此刻,耳邊一聲風聲迅疾襲來。他下意識想避開,卻叫人一絆。
竹筒酒脫手飛出,骨碌倒下去的車山雪心道,這就是眼睛看不見的壞處了。
好在諶巍有良心,沒有真的叫車山雪就這麼摔在地上,他揮袖掃出一片柔和的劍風,虛虛託了車山雪一把,讓車山雪有時間扶住長椅。
但車山雪伸手一抓,差之毫釐沒夠著。
諶巍連忙去抓他的手,握住手時卻感覺手裡墜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巨石……不,巨石諶巍也不是扛不起,可現在拉住他的重量分明是一座山!
糟糕,氣氛太好,一剎那忘記這傢伙心多髒了。
不曉得車山雪用了什麼秘法,諶巍就算想鬆手也做不到,只能直直向著車山雪倒下去。眼見車山雪另一隻手正在比劃奇怪的手勢,為了防止這人又整出什麼么蛾子,諶巍直接握住他的另一隻手。
“哎?”
原本想召來外面的雪花擋在中間墊一墊,手被控制術法失敗,車山雪的下巴和諶巍的頭狠狠撞在一起,兩個人齊齊嘶了一聲,車山雪用力將自己的一隻手掙脫,捂住下巴。
“撞到舌頭了……”他抽著氣說。
諶巍覺得撞到頭的自己才比較倒黴,但他真的懶得和這混賬計較了,只想站起來,脫離長椅下這個狹窄的空間。但他試圖撐地時,發現自己的左手依然和車山雪的右手粘在一起,緊貼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