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那樣,萬子華此人出生後便被父母拋棄,是山野裡的精靈將他養大,不曉人事,亦不知人言。
若非三年前他一不小心將瓊府某墳山上的鬼魂全部叫出,讓整整一府的人青天白日地見了鬼,惹得大供奉院遣人降服,說不定現在還是個山林裡的野猴兒。
大國師見此良才璞玉十分喜愛,起了名字,收到門下。
但是,萬子華拜師後並沒有和大國師學祝呪,反而一天到晚泡在白澤局,和匠人們同吃同睡,鑽營機關,叫不少曉得他才能的人惋惜不已。
大國師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徒弟不學祝呪有什麼不對,甚至在萬子華提出想前往武夷樓一觀武道機關後,專門為他寫了信給宿飛。
在大國師出事之前,宿飛待萬子華是沒得壞話說的,連他的徒弟都嫉妒他竟然對萬子華這樣親切。以致宿飛翻臉不認人後,他們都一時間跟不上反應。
作為被抓住拘禁的人,萬子華反倒是最淡定的一個。
宿飛其實有些看不懂這個小孩,武夷樓中人人談地洞第三層色變,不僅是因為地洞第三層的炎熱,也是因為這裡從古至今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生靈,據很久之前的一個祝師說,死去生靈的魂靈依然在第三層燃燒著,至今不能安眠。宿飛光是想象一下那個場景,都覺得冷汗潺潺,而這個據說天生能見鬼的小孩卻一點也不害怕。
只要給他一個機關,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能待下去。
宿飛蹲在牢房外,用煙鍋敲了敲石欄,梆梆聲讓裡面的萬子華抬起頭。
宿飛說:“我們沒拿到你師父的心臟。”
萬子華不說話,低下頭繼續擺弄手上那隻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報時鳥。
宿飛無奈道:“我原本也不想這樣,你的天分真的不錯,和你一比,我那幾個徒弟都成了石塊腦子,但是啊,這些天我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其他祝師的心臟沒有效果,不能喚醒‘武神’。”
萬子華頓了頓,還是沒說話。
宿飛抽了一口旱菸,繼續說:“如果能弄到你師父的心臟,好吧,我也曉得這是痴心妄想,那讓你活下來也沒什麼,但現在搞不到啊,我這也是沒辦法。”
萬子華默默地開始組裝報時鳥的零件。
“你也很喜歡機關對吧?”宿飛問,“你應該也想看到‘武神’動起來吧,那就幫世叔一個小忙。”
萬子華的報時鳥沒組裝成功,反而組裝成了一個四不像的奇怪玩意兒。
宿飛沒在意,他道:“之前辦事的痕跡沒清掃乾淨,想必大國師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哎,我和你講這麼多幹什麼呢?子華啊,等‘武神’醒來,我會在它身上刻下你的名字的……你在做什麼?”
萬子華將最後一枚零件推入,彷彿一個“八”的手勢的機關成形了。
他把長的一頭對準宿飛,然後鬆開扳機。
啪。
伴隨著淡淡的硫磺氣味,一枚彈丸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打向宿飛。
宿飛好歹也是個宗師,手中菸斗一轉,叮噹聲裡彈丸被打向另一個地方。
更多的彈丸帶著呼嘯聲撲向了他,宿飛以氣勁揮舞汗巾,本該不堪一擊的粗布在他手上如同鋼鐵般堅硬。
“原來你還會想跑啊?”宿飛說,“但是在這裡你又用不了祝呪,何苦……嗯?”
萬子華把手裡的四不像向著宿飛拋過來,半路上這四不像就已經著了火,滾滾黑煙冒出,像是下一刻就會散架。
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就算是霹靂彈,對宗師也不起大用。宿飛一汗巾要將四不像打飛,但汗巾揮出的勁風才觸到四不像,那奇葩玩意兒扯著喉嚨叫起來。
“巳時啦,巳時啦,莫要貪圖被中安穩,一寸光陰一寸金……”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