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鞘,向著在地上翻滾的漆黑燭龍走過去。
諶巍為他擋下燭龍翻滾時傾倒的房梁高柱,車山雪則看了看沉浸在身軀爭奪中,不曾注意外界的漆黑燭龍。
不知為什麼,他感覺到渾身都在發燙。
這種滾燙的感覺很熟悉。
不久之前,武夷山與武神一戰時,居於他眼底的龍魄在靈脈寶珠的記憶裡,不知天高地厚地吞掉了當年老燭龍要化為日月的一對眼珠。
之後發生了什麼車山雪簡直不想回憶,但此刻滾燙的感覺就和當時渾身冒火的感覺一樣。
似乎有什麼要從他手心裡噴湧而出,它們首先熊熊燃燒起來,然後……
“!!!”
諶巍發現車山雪在自己面前變成了一個大火把。
好在下一刻,車山雪身上的大火便莫名其妙地熄滅,但那時火焰已經順著車山雪伸出的手傳遞到燭龍身上,那本該水火不侵刀劍不入的碩大龍軀,居然如同澆了火油的木柴一樣被點著,轉眼便整個燃燒起來。
虞操行在大火中嚎叫,但另有一物藏在他的嚎叫中,發出愉快的聲音,聽得眾人背後直冒冷汗。
諶巍沒注意這些,他正急忙把車山雪從燭龍身邊扯開,上下檢查一通,確認車山雪無事,也沒被大火燒掉衣服,才放下心來。
車山雪則一直注目著虞操行為滅火而扭動,金紅的火焰倒映在他一雙眼珠裡,讓他的眼神看上去也在熊熊燃燒。
“這什麼鬼火?”諶巍問,“只燒龍不燒宮殿也不燒人,是祝呪召來的火嗎?”
車山雪搖搖頭。
“是燭龍為孵化後代噴出的龍火啊。”他一邊說,一邊想起在靈脈寶珠的記憶中,和那可謂這方天地所有生靈先祖的老燭龍的那一次對視。
儘管那僅僅只是靈脈寶珠中保留的一個淡薄影子,卻依然讓老燭龍隔著千萬載的歲月,看到車山雪眼底那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子嗣。
燭龍瞑乃晦,視乃明。祂的眼睛,同樣能看穿過去和未來。
於是祂將一抹龍火寄存在車山雪身上,只為等待今天的相逢。
微光閣前,眾人安靜地看著虞操行在火中慘叫,繼而呻吟,繼而無聲無息。
沒有任何事發生,大家很快覺得無聊起來。
夜幕降臨之後,其他人一個個向著車山雪和諶巍辭行。等送走最後一個離開的林苑,照亮半個天空的大火前,就只剩下了車山雪和諶巍。
諶巍轉過身,發現車山雪依然滿面擔憂。
他眯著眼注視跳動的金紅火焰,低聲道:“不會把龍骨也燒沒吧?”
“不會。”諶巍說。
“你哪來的信心?”車山雪瞥他。
四下無人,只剩他們兩個獨處。諶巍和他對視,突然垂眼咳了一聲,正色道:“打個賭嗎?”
車山雪愣了愣,意識到什麼,不由也正色起來,問:“賭什麼?”
“要是龍骨沒被燒掉,”諶巍道,“以後你住到青城山來吧。”
車山雪眨了眨眼,問:“要是被燒掉了呢?”
“要是被燒掉了……”
諶巍眼角勾起一點笑意,道:“要是被燒掉了,我就……啊,火熄滅了。”
車山雪連忙轉過頭。
燃燒了數個時辰的大火熄滅之快就像它燃起時一般。灰燼堆得如同山脈,風一吹,便露出下面晶瑩如玉的巍峨骨架。
車山雪注視著它,就像是注視著一個持續了七百年的夙願。
諶巍握住他的手,道:“來青城吧。”
這個時機選得也太好了,車山雪想到,難道老天爺也在幫這混賬?
他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故作猶豫地回答:“住一兩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