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穩他。」金藥石滿頭大汗,眼神卻越來越亮,「你從哪兒拐來的徒弟,他身體稀奇得很,尋遍天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
傅斯乾的胳膊緊了緊,疑惑道:「這樣的?」
金藥石下完最後一根針,慢慢吐出一口氣:「笑面醫有一本筆記,上面記載了一種很特殊的人,那些人表面與常人無異,身體裡卻流著『骯髒』的血,他們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容器。」
「骯髒」這個字眼像一根刺,扎進了傅斯乾心頭,他臉色沉了下來,不悅道:「金藥石,慎言。」
有事金老先生,無事就金藥石。
金藥石氣得翻了個白眼:「那是笑面醫寫的原話,你讓他慎言去。」
笑面醫亦正亦邪,在妙手仁心之前成名,如今失去音訊已有將近二十年,怕是早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傅斯乾重重地哼了一聲,在心裡嚼著「骯髒」和「容器」等字眼,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隨著時間推移,銀須針銀白色的針身慢慢發暗發紅,金藥石擰著眉頭收了針,又將針上引出的暗色血液封在珠子裡,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忽而猛地一拍手,招呼前悅進屋收拾東西。
「這一次下針可暫時緩解,能不能治癒還不好說,我得去翻翻笑面醫的記載,你們自便吧。」他說完將手裡的東西扔給傅斯乾,鄭重道,「這東西你收好,今日之事你知我知。」
他說完就一陣風似的跑了,最後傅斯乾將人抱回了碎玉宮,許是金藥石的銀須針慢慢發揮了作用,風聽寒雖然一直處在昏迷狀態中,但臉色變好了不少,不再是慘白如紙,就像是睡著了一般,紅潤安詳。
傅斯乾站在窗前,借著月華端詳手中的血色珠子,這是金藥石離開前交給他的,從風聽寒身上引出的血,封血凝珠,封住了極其不像血的血,還有隱藏在血色中,一絲遊動的霧氣。
他的視線劃過床上昏睡之人的輪廓,從眉梢到鼻尖,再到唇角,最後傅斯乾伸出手,緩緩覆上了風聽寒的心臟處。
第30章 山河萬裡凝1
金藥石那一通銀須針的效果太強, 風聽寒醒來時已過了兩天,窗外天光大亮,雲影徘徊, 如同一行白鶴振翅翔飛。陌生的環境令他頓時繃緊了神經, 頭腦還沒清醒, 袖底的手就微微收緊, 掌心中隱隱幻化出九滅的青色虛影。
門外響起輕緩的腳步聲, 緊接著門被推開, 傅斯乾端著一碗黑褐色的藥汁進了屋內, 見床上昏迷的人醒了, 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我以為你得再睡一天。」
風聽寒鬆開手,從床上下來,神色不明地看著傅斯乾手上端的東西, 他鼻子尖,早在傅斯乾進門時就聞到了那股揮之不去的,討厭的苦味兒。
「給我的嗎?聞起來挺苦的。」風聽寒神態自若地伸出手, 「給我吧, 藥涼了就不好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那乖巧聽話的孩子呢?
藥是前悅送來的,傅斯乾生平第一次熬藥, 還熬壞了一副, 傳音問了許久, 煩得金藥石直罵他。這一碗藥他熬了好幾個時辰, 不可謂不難得, 可在風聽寒那平靜的眼神下,他突然生出一種把藥汁藏起來的衝動。
風聽寒半垂著頭,鬢邊滑落的髮絲在側臉印出一片剪影, 那交錯的光影下是似勾未勾的細微弧度,只一瞬便消泯乾淨,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抬起頭時又是無辜而平靜的凝望:「師尊?」
傅斯乾沉默地把木託盤遞過去,看著他一口氣喝乾所有藥汁,紅艷的唇瓣沾上星星點點的褐色,整個人像是被藥香浸透了,乖順得讓人無法直視。
素來端方自若的仙尊話都沒說,狼狽地端著碗離開,那速度快得幾乎可以稱之為落荒而逃,風聽寒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他向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