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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兵是跟敵人正面作戰的主力, 常年戰損不斷,戰兵們看著自己的袍澤兄弟, 一個接一個不斷離去,雖然他們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終究心頭還是會難過傷心。

那一晚,不知什麼原因,有人在軍營跳了舞,然後又帶著戰兵們一起跳舞。那晚,許多戰兵的臉上露出了幾年不見的笑容。

以前需要透過酗酒來渲洩的鬱悶情緒,這次透過手舞足蹈或是狂歌亂舞的形式就渲洩了出來。發洩過後的輕鬆心情,還保持了好幾天,以至於兵營的氣氛都不顯得那麼沉重悶凝了。

士兵們的主流情緒,就形成了一個兵營計程車氣。那中軍將領看戰兵們透過舞蹈發洩一通之後,輕鬆了心情,還振作了一些士氣,才想著把那個跳舞的人請到自己管轄的中軍兵營裡也來表演一番,振作一下士氣。

想是中軍們有許多人都聽說了上軍們初一時在軍營裡由人帶著唱歌跳舞的事,聽見自家將領邀請了那個人,要來自己軍營裡表演舞蹈,都顯得很開心,很是盼望。

唱歌跳舞在這邊城的軍營裡,是件很稀罕的事。應徵入伍的役兵,都是家裡貧窮,沒銀子納錢代役的,還在為溫飽操勞奔波,難得觀賞一次歌舞。

胡旋舞在大唐朝的達官貴族,富豪士紳這個層面上流傳甚廣,大家也都喜歡跳。但在平民百姓階層,大家還在解決溫飽問題,哪有心思去學舞跳舞?

因此,大家說起晚上即將觀賞到的舞蹈,一些人猜測會是什麼樣的舞者,一些人又猜測那個舞者要跳什麼樣的舞蹈。

兵卒們不顧軍紀,交頭結耳議論得眉飛色舞,守軍們顯得興奮又期待。這還沒去看跳舞呢,士氣在無形中就起來了。

安然聽見那個守城兵卒的議論,心頭只有一個念頭:跑到軍營跳胡旋舞的那人,肯定是凌肆。繞了這麼大個彎子,安然終於知道了凌肆平安的訊息,心下鬆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好笑:呵,他終於找到跳舞的舞臺了。

大約,中軍將領請人去中軍軍營跳舞的事,已經在配軍中傳開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配軍們也交頭結耳,猜測配所的官吏們會不會也請那個人來配所表演一場?

畢竟現在是年節,除了有三次肉食一碗水酒之外,大家也盼著能有一場歌舞,讓大家樂呵樂呵。

往常配軍們都蹲在伙房周圍默默地吃飯,生活枯燥乏味又繁重勞累,既找不到話題,大家也不想多說話,活一天是一天,一天天捱日子。有徒期的還能盼著熬滿徒期,終身充軍的,連一點盼頭都沒有。

這一晚配軍們忍不住湊在一起,小聲地議論著,心裡無不帶著一絲期盼。甚至還商議著,要不要推舉幾個老資格的什長,去跟所丞所吏大人們說一說請人來跳舞的事。

一個老配軍冷笑著大聲啐道:「你們做夢吧!也不看看咱們是什麼人?咱們是配軍!是發配過來的犯人!」

一句話,就澆熄了配軍們所有蠢蠢欲動的期盼,大家復又陷入可怕的沉默中,埋頭吃著碗裡難以下嚥的飯菜。

雖然同是軍人,雖然不用他們去衝鋒陷陣,他們卻做著最繁瑣勞累的活計,沒有軍餉,沒有軍服,吃得最差,是軍營裡的最底層,這一切,只因,他們是犯人,是一群被這個社會唾棄的罪人。

只安然覺得,他們十人隊裡,有幾個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安然從來沒有在晉江城對任何人說過自己以前的事,但不知怎麼的,十人隊裡似乎隱隱約約知道了他的過去。

隊員們是盼著自己,自告奮勇,出面歌舞一曲,慰勞慰勞配軍們麼?但是,安然對這事,絲毫沒有出頭的想法,只作不知。

元宵過去之後不久,安然去修檢城牆時,又聽見守城的兵卒在議論,說戰兵們把那個跳舞的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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