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城戰中,戰兵跟輔兵的比例是一比二,在守城戰中,加上中軍的力量,戰兵跟輔兵的比例可以達到一比一。
雖然存在著戰兵輔兵的區分,還有兵種的不同,各個人在戰爭中負責的具體事務不同,但有一點,安然覺得公平:那就是,只要殺敵了,那就是該人立的軍功,這一點不會因為兵種不同而有所區分。
每一份軍功,都是拿命拼來的。奪人軍功,無棄於謀財害命。這一點,被明確寫進了軍規軍律。
軍功獎勵分為兩種,一種把軍功兌換成金錢,一種把軍功兌換成軍職,不過能兌換的最高軍職為百夫長,再往上的軍職便是校尉了,校尉以上級別的軍職要上報朝廷吏部考核任免。因此,絕大部分兵卒都願意把軍功兌換成金錢,這個更實惠。
安然猜測,二十多年前,杜昱銘老將軍也是被流放到西北邊境充軍十年,大約杜老將軍在做為輔兵苦役的那十年裡,並沒少立軍功吧?
後來聽說他十年流放滿期,立即轉為戰兵,還擔任了百夫長,想是把十年積累的軍功換了軍職。隨後,從百夫長開始,杜昱銘老將軍一步一步,累功至靖平侯。
不過,安然完全沒有杜昱銘老將軍這樣的雄心壯志。
不!安然不光是沒有雄心壯志,他現在壓根兒找不到人生的目標和方向。充軍十年?他能做什麼?莫非就在這裡修補十年的晉江城牆?
安然連這個都沒有想過。他完全陷入了人生的低谷,什麼都沒有多想,渾渾噩噩地過一天,算一天。
抱著這樣的心態,可想而知,安然幹活,極是懈怠,極是馬虎。
被盯著新人幹活的郭什長發現,把安然罵了個狗血淋頭:「你以為這城牆是在保護誰?是保護著這一城的老百姓啊,也包括你呀!像你這樣,基石上留這麼大個洞,連粘土都不填滿,這樣的城牆,怎麼禁得住敵人滾木的撞擊?城牆被撞塌,連累的是一城的百姓!安然,你想死,自己早點死,莫在這裡害人!不死就給我老老實實幹活,我容你一次,再有下次,我就上報上去,軍法處置!」
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像安然這麼馬馬虎虎又敷衍了事的修理,就是一個蟻穴般的存在。
修理城牆是非常重要的大事,一般被派去修理城牆的,都是一些老配軍或老力伕,他們明白修築城牆的重要性。
安然能被派來修城牆,全是沾了他所在的十人隊的光。安然所在的這個十人隊,其實,加上安然才九人。其他八人,都是已經充軍四五年以上的配軍。
古代的刑罰分為笞,杖,徒,流,死五刑。充軍是流刑中比較重的一種,最低期限為十年。被判充軍的犯人多數是做案多起,但手上沒有人命的大盜或搶劫案犯。也有犯了其他罪行,又不夠死罪的。
目前大唐在西北,西南,東北三面連續用兵,兵力緊張,基本都把流刑判為充軍。這些人,絕對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要說他們有多窮兇極惡,卻也算不上。
這些老配軍既然已經在這裡充軍四五年了,差不多已經息了逃跑的念頭,也渡過了最初的心理適應期,在輔兵中也算是老兵了,軍營才會派他們去修理城牆。
監管方面,主要叫他們自行相互監管,一人逃,全隊斬。很少有一隊人一起齊心協力密謀出逃的,總會有膽小怕事的人出首,乞求活命。
安然進入軍營的第三天,就見識了這樣的場面。
當時正半夜,忽然間戰鼓擂得震天價響,安然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別人都飛快地爬起來穿衣服,安然也照做,然後跟著人衝出門站在校場上。
校場四方燒著火盆,校場一邊的高臺上更是被火盆火把照得通亮,高臺上綁著五個滿臉驚慌的人,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一看就是輔兵中的下軍。
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