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奏摺一上,頓時像捅了兩個馬蜂窩,一個是太后,另一個是大家再想不到的人,竟是三品雲麾將軍靖平侯杜昱銘杜老將軍!
先是太后顧不得自己年老衰弱的身體,闖上朝堂,把正在朝議的眾大臣訓斥一番,說錦奾郡主一片孝心,之所以遲遲沒有定親出嫁,是為了多孝順自己幾年,可不是留給你們這些無能大臣把人送去北方,給那些野蠻韃子糟踏的!
老太后一邊訓斥眾大臣,一邊老淚縱橫,又數落皇帝兒子無能,自己親妹子的女兒都護不住,就聽信臣下唆擺竄掇,沒點自己的主意,不像個帝王。
末了,太后不顧風度,倚老賣老,放出話來:「但凡哀家還有一口氣在,就容不得你們打錦奾的主意!除非哀家一口氣上不來,閉眼了,就由著你們這些不孝東西胡鬧。」
太后拿著她的飛鳳盤龍柺杖使勁兒戳著金鑾殿的漢白玉殿基,戳得「咚咚」作響,彷彿戳著大臣們的臉皮。
杜昱銘老將軍雖因傷痛致仕,賦閒在家,但他到底是靖平侯,且拿著三品雲麾將軍的俸祿,保留了上朝面聖的權力。
遞了求見摺子後,熙宗皇帝把杜老將軍一召上金鑾殿。杜老將軍就激動萬分,慷慨陳詞,說他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老驥伏櫪,尚可一戰,如今大唐西北西南用兵,他願意重披戰袍,再上沙場,為大唐駐守東北一隅,絕不容番突韃子南侵,滋擾邊民。
總之,不能向邊陲韃子示弱,不能讓野蠻的番突人小覷了泱泱大唐!
杜老將軍這一番請戰,雖然沒涉及公主和親之事,但誰都知道,他是主戰派,認為在被逼迫之下,派公主和親,是大唐的恥辱。
大唐應該嚴詞拒絕番突人提出的再派公主和親的的無理要求,派遣將士駐守邊防,不然,那麗龍八城修築出來擺樣子?
保護大唐邊民安靖樂業,是大唐軍人的職責,怎麼能寄希望於豺狼的自我約束?
況且,答允向那克部落借兵助戰,根本就是助紂為虐,看看人家那克部落這兩年的發展勢頭,等人家統一了優兀草原,人家的矛頭刀槍會指向誰?
於是,本來在朝堂上主張對番突用兵的少數主戰派,像打了雞血似的,鬥志昂揚,紛紛呈詞,力主對番突用兵。
杜老將軍主動請戰,將領不愁,兵源方面,可以先抽調一部分洛城周邊駐紮的京畿衛,北上戍衛邊境,然後再火速徵兵,補充京畿衛。
不過朝堂上,主張用公主和親來平息邊患的大臣勢力佔優,於是,主戰和主和就天天的朝堂上展開大辯論,偏生熙宗皇帝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覺得各說各有理,難以委決。
安然不懂朝堂上這些事,只是聽說又有朝臣上書,請求派錦奾郡主北上和親,他心頭覺得鬱悶,大唐公主的性命就這麼不值錢?
番突人說什麼,朝堂眾臣就信什麼?都不派人去北方查查平萱公主的死因?
怎麼說,大雪天,番突人任憑公主外出,未盡保護之責,發現公主失蹤,也沒盡到搜救之責,平萱公主之死,番突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個公主死得不明不白,不說給公主討個說法,倒開始討論再送一個公主和親的事來了,大唐就不能對番突人表現得強硬一些?
最起碼,應該考慮派人把公主骸骨迎回洛城。
安然猜想,平萱公主肯定是願意魂歸故土的。
聽說太后大鬧朝堂,堅決反對派錦奾郡主和親,安然對此,完全理解。太后並不反對和親,她只是反對用錦奾和親,錦奾是她愛女的唯一骨血,又一直養在自己身邊,自然捨不得。
安然只是對杜老將軍一聽說有大臣上書,請求用錦奾郡主和親後的訊息後,立即就蹦了出來,不顧一身徵戰落下的傷痛,慷慨請戰的事情,覺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