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頭上梳了個低矮的垂鬟分肖髻,簡單地在發環上插了只式樣簡約的珠釵,並在髮髻根部,簪了朵他們在來路上摘下來的玉蟬花。這玉蟬花花朵較大,花色紫紅,花形艷美,為安然素淨的髮型生色不少。
安然的整個妝容和服飾,相當素淨婉約,除了衣服面料為了舞蹈效果選用了輕薄帶有墜性且不透光的絹質材料比較高檔之外,其他的裝飾和用品,堪稱樸素,比那些樂伎們的舞裳妝容還要樸素,樸素到有些寒磣,一反大唐朝綺靡奢華的風尚。
安然穿著女裝舞裳,神情淡定從容地大步走到舞臺中間,抬手抱拳,向臺下揖手為禮,他並沒有說話,還沒有表演什麼舞蹈動作,就引來臺下大堂一些觀眾的大聲喝彩和口哨,其中也夾雜著不少起鬨和嘲笑。
自從安凌墨回來,叫安然把萬福禮,改為揖手禮之後,安然就不再行女子的萬福禮了。
穿越過來四年半了,安然也穿了四年半的女裝,但是,安然穿女裝漸漸穿出與眾不同的風采。
尋常人不管是女扮男裝或男扮女裝,總是想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為了扮得像,總會刻意模仿男子或女子的儀態。
可安然卻從不隱瞞自己男子的身份,開始時也曾刻意模仿過女子儀態,後來漸漸想明白,他根本沒必要模仿女子儀態啊。
於是,安然就捉摸著,怎麼穿女裝穿出男子的儀態來。
既要穿出女裝的嫻靜美麗,又要讓人不覺得彆扭,幾年摸索下來,終於讓安然穿著女裝時,既有女子的娉娉婷婷的矜持柔美,舉手投足又有少年男子的帥氣陽光。讓人見之,只覺其美,並沒有尋常男扮女裝偏又扮得不像,反而顯得猥瑣彆扭的感覺。
這是安然的獨特經歷而磨礪出來的獨特風姿,沒人能夠模仿。安然已經不必再刻意彰顯他的男子身份,因為看見他的人,都會有一個明確的認知:安然是一個穿女裝穿出婉約而帥氣風姿的少年男子。大家絕不會因為安然穿著女裝,就對安然的性別產生懷疑。
安然沒有理睬臺下民眾們的喝彩,專注於內心,凝神摒息,在舞臺正中擺了個燕子投林的造型,身體蜷曲前傾,一腳收束懸空,單憑一隻腳,穩穩站著,顯示出他紮實的舞蹈基本功,這個出場造型,又獲得了大堂觀眾的一聲喝彩。
其實,這個時代並沒有出場造型這一環,大家都是聽著樂曲,從後臺一路舞蹈出來。安然單是個出場方式就讓人耳目一新。
隨後,三人小樂隊便演奏起《水中花》的前調。
樂聲一起,整個碧奚廳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臺上擺著造型,聞名洛城的女裝小公子安然甫一出場,其與眾不同的女裝風姿,其樸素冶艷的妝容舞裳,其單腳獨立的造型,尚未開舞,已經給了他們三重小驚喜,這使得觀眾的興趣一瞬間被提得高高的,興奮之下,身體上的疲倦便被忽略了。
安然故意搞了個比較長的前奏曲,並把中心曲調整個放入前奏中,觀眾們在飽滿的期待情緒下,凝神細聽,很快就被樂曲帶到一種略傷感,略惆悵,略悲涼的氛圍中。
然而,這種風格的曲調其實非常不討好。
大家去青樓伎坊花錢聽歌賞舞,當然是為了找樂子,誰那麼想不開,花錢去聽哭唧唧的悲傷曲子?那不是找虐嗎?
因此,青樓伎坊的主要曲目一般多是兩種風格,其一,歡快清新的淺斟小調,其二,溫柔糜淫的靡靡之音。
阿辰所創作的曲子前調沒有過多地渲染悲傷情緒,很好地把悲傷的「度」控制在淺淺淡淡的層面上,不會讓觀眾一開始就產生反感。
觀眾們猝不及防被拖入輕愁之中,安然卻是擺著造型一動不動,就在大家覺得前奏長得過份,要從懵圈中清醒過來時,安然動了,一邊輕擺衣袖,舞出輕盈的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