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實反手一把把紀蘊的手拍開,端端正正單膝跪地,抬起一手,舉在耳邊,朗聲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大唐王朝太-祖皇帝七世孫李子實,對著天地君親師牌位立誓:我誠心誠意與安然公子論交,自今往後,敬之,重之,護之,助之,絕不生非分之想,絕不起輕慢之意。我今立誓,天地為證,若違此誓……」李子實頓了頓,道:「……若違此誓,叫我眾叛親離,孤獨終老!」
原來李子實跪下,不是要磕頭,是要立誓,讓紀蘊和安然都鬆了一口氣,又聽李子實立了這麼一個重誓,那緊繃的心,不但沒有放鬆下來,反倒更加被懸吊了起來。
李子實這是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志在必得吧?不過,這個誓言倒是立得實在,沒說什麼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死無全屍之類的套話。
李子實立完誓,站起來,看向安然。
安然道:「小殿下何必立下誓言,折節相交?你也說了,我一無是處,不值得你看重。」
李子實道:「你如此年幼,便能寫出雋秀有味的歌詞,能譜出清新逸越的曲調,能跳出柔中喻剛的劍舞,令人耳目一新!假以時日,待你技藝大成,必是我大唐朝空前絕後的歌舞詞曲之翹楚,引領風騷。我雖有時胡鬧,但也沒別的嗜好,就喜歡聽個曲子,看看舞蹈。總之呢,我就是敬重你在歌舞詞曲方面的才華,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成為一代大家,寫出經典之作,流芳後世。」
之前想強邀女裝小公子入府褻玩,只是偶爾的精蟲上腦之舉,誰知強邀未成,還被打了,當時一時氣憤,叫祖父出面幫他出氣,結果鬧得滿城皆知,倒讓他被人笑話。早在看見安然歲考之前,就已經後悔得不行,也早就對安然失去了那種興趣。
李子實會去漱玉書院觀看歲考,只是聽見坊間傳言,說會有學子表演樂舞。一般學子,很少有練舞的,李子實一時興起,就跑去看了。結果看見了安然的驚艷一舞,那真是把他驚艷到了。
安然再是性子隨和,沒什麼追求,但聽見有人如此讚賞自己的歌舞才華,以「大家」期許自己,希望自己能創作出經典之作,流芳後世,這麼對自己推崇備至,還是令得安然的心情被吹捧得甚為熨帖。
但是李子實的黑歷史擺在那裡,安然還是十分冷靜地婉拒道:「安然不過喜歡歌舞而已,不敢有僭越之想。當不起小殿下盛讚,更不敢高攀,小殿下此舉,折煞安然了,還請小殿下收回厚禮,不要讓我們篷門小戶的人家為難。」
李子實見自己說得這麼掏心掏肺,安然還是冷冷淡淡地拒人千里之外,他也不惱,道:「你現在存有戒心,不肯跟我論交,沒事,我誠心與你論交,並無其他之意,日久見人心,我可以等。只你要記住,以後不管你遇到什麼麻煩,或是有什麼事辦不了,你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力幫你。」
李子實說完這番話,又把手一拱:「告辭了,只望以後能有把酒言歡之時。」
紀蘊和安然趕緊相送,李子實衣袖一擺:「不必相送,止步罷。」轉身瀟瀟灑灑地離去了。
李子實一出客廳,隨身小廝上來,正給他穿披風時,就看見安凌墨候在外面,此時迎了上來,朝李子實深深作了一個揖:「下官安凌墨見過小世子殿下。」
李子實既不回禮,也不說話,穿了披風只管往外面走。
送禮被拒,這在李子實還是生平第一遭,要說他心頭不窩火,那是假的。想對人家好,人家還不接受,這對他來說,就太難受了。
不過李子實也知道,是因為他先前強邀之舉,害得人家生了戒心,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一步步接近安然,慢慢化解掉安然的戒心。
次日大朝會上,朝議之後,熙宗皇帝就下了旨,委任安凌墨為北巡使,前往漠北地區,監察麗龍八城的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