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和藹的皇祖母,他和豫王起了爭執,皇祖母護著他,不惜與父皇紅眼,祖母告訴他,只要有祖母在,槿兒永遠有人疼。
忽然眼前一閃,母后闔上的雙眼,皇祖母垂下的手,一併出現在眼前。
自此,他成為了無人疼的孩子。
一晃轉到九歲那年的雪夜,婢女端著一碗薏仁粥,他尚飽腹,推拒再三,可婢女非要餵給他,在推搡之間,婢女頭上的素銀簪子落到碗裡,剎那間,銀白色的簪子變得烏黑。
那婢女變了臉色,捏住他的下顎要餵他喝下這碗有毒的粥,情急之下,他用那隻簪子刺穿了她的喉嚨,剎那間瓷碗碎裂,血迸濺到他的臉上……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只有九歲。
隨後是父皇和貴妃質問的臉,無人信他。
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蔓延,染紅了白色的瓷碗……
他困在這夢境。
直到耳邊再度響起瓷碗碎裂之聲,他猛然睜眼,眼中帶著尚未消散的殺氣。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又陌生的俏容,眼眸略帶著焦急與擔憂,在對上他的視線之後,嬌俏的容顏彎了唇,帶上一抹溫柔而驚喜的笑意。
那瞬間,賀雲槿有些恍惚,似乎見到了溫柔的母后。
「殿下,您醒了。」虞姝被太子眼眸中的殺氣一驚,指尖顫了顫,卻還是努力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賀雲槿閉了閉眼,再睜眼,眸中殺氣消散,似是從未來過。
他沒開口,想伸手撐起自己,才發覺手中握著的是虞姝的手腕。
虞姝眼眸閃了下,有些許無措,連忙把手腕從太子的手中抽出,笑著解釋,「方才我握住殿下的手讓大夫把脈,還請殿下恕我魯莽。」
至於為何會變成賀雲槿握住她,虞姝不曾解釋。
賀雲槿低眸,瞧見了虞姝通紅的手腕,他的手勁有多大自己是知曉的。
微擰起眉,那瞬間,像是有什麼東西紮在了他的心上,悶悶的疼。
「殿下,您醒了就喝口茶吧,潤潤嗓子。」虞姝沒顧得上手腕的事,從思嵐手中接過茶盞,照著在馬車上的樣式,自己先喝了一口,才把另一杯遞給了賀雲槿。
賀雲槿沒接她的茶盞,反而看向地上已經四分五裂的茶盞,茶盞碎了,地板被打濕。
虞姝注意到他的視線,遂解釋:「方才我瞧殿下唇乾,本想餵殿下喝點茶水,奈何沒端住,茶盞摔地上去了,不曾驚著殿下吧?」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方才好好的,茶盞都遞到唇邊了,眼瞧著就喝進去了,誰知被賀雲槿揮手掃開,若不是虞姝退的快,怕是那盞茶要潑到她臉上去。
賀雲槿的喉結上下滾動,嗓子乾澀。
他收回了視線,伸手接過茶盞,一飲而盡,可見是真的渴了。
放下茶盞,賀雲槿才發覺自己手上被纏了一圈細布,傷口似被上了藥,涼涼的,格外舒爽,還有淡淡的藥香,察覺不到多少痛苦。
他餘光瞥到虞姝手指上被蹭到的血跡。
這是外祖母薨逝後第一次有人替他上藥包紮,還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路人。
虞姝察覺到太子的話特別少,她說上十句也未必能得太子一句回應,性子頗冷,不得不主動開口,「殿下的手被碎瓷器劃傷,臣女手笨,包紮的不好,殿下勿怪。」
賀雲槿垂下眸,張了張口,蒼白的唇間溢位一聲:「多謝。」
這一聲謝,比在太子府門口的那聲謝清晰多了,不再是虞姝的幻覺。
虞姝莞爾一笑,眉眼彎彎,「殿下不怪罪就好。」
賀雲槿沒再接話,屋內就她們三人,思嵐似乎極其畏懼太子,不敢開口,而她也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寂靜